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冊子厚厚的,至少也有個五六本,有些泛黃,似在塵埃里放了好幾年。冊子的最外面有一個鮮紅的印章,蓋在「蘇蠻」兩個字上。
蘇蠻是蘇吟兒已逝的父親,曾是陸滿庭最得力的副將。
洋桃想了想,笑道:「不了,風離大哥,還是麻煩你親自跑一趟吧!」
*
蘇吟兒委實沒多少心思,午膳僅用了一小碗雪蛤粥,便懨懨地睡了。
醒來以後,發現窗邊的桌案上放著一沓軍中的冊子。
是有關她父親生前的資料。
蘇吟兒心神一怔,恍然間意識到什麼,急急地喊來洋桃:「這是哪來的?」
洋桃沖她眨眼:「老爺的資料屬於軍中機密,除了安國君,誰敢有膽拿給您看?」
蘇吟兒仔細地摩挲著陳舊的冊子,將它們寶貝似地擁在懷裡。
那帶著歲月的塵埃氣息,讓她仿佛回到廣袤的漠北、回到和父親相依為命的日子。
有了父親的資料,想要順藤摸瓜找到母親應該不難。
蘇吟兒剛剛小憩過,薄裘微亂,額間的碎發貼在香粉雅魅的雪頸上,更添幾分稚嫩的嬌媚。
她桃腮緋紅,嘟著小嘴嗔怒。
「別以為他這樣,我......我就能原諒他!」
洋桃自然曉得小姐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她笑嘻嘻地塞給蘇吟兒一顆酸溜溜的糖果,哄道:「咱不原諒,您想氣多久都成!」
蘇吟兒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來研讀父親的資料。
父親家境殷實,可惜爹娘死得早,無依無靠的他只能寄居在伯父家長大。後來軍中招兵,父親去了軍營,跟隨軍營到了漠北。
這和蘇吟兒從前知道的完全不一樣。
父親說他是,靠著街里鄰坊救濟活到成年。正因為他沒本事、沒背景,無法給蘇吟兒的娘親一份安穩的生活,才痛失了愛人。
按照大庸國的律法,無論誰人想要參軍,都需得提供真實的家庭情況。
一旦有假,按律法處置。
這也就意味著,父親對自個的身世,隱瞞了蘇吟兒。
父親為何要隱瞞呢?
蘇家在京城是大戶,頗有勢力,怎麼說都是父親的至親,又養育過父親,父親沒有不認蘇家的道理。
唯一的可能就是,父親寄人籬下的那十來年,日子過得很不好,說不定還和蘇家鬧過不可調和的矛盾。
蘇吟兒斟酌了一番:「洋桃,後日是大理寺正卿夫人的壽宴。你說蘇懷仁會去嗎?」
蘇懷仁是蘇家的長子,按照他和父親的關係,蘇吟兒應該喚他一聲「堂叔」。
蘇懷仁是輔國中尉,雖無實權但享有世爵,在京中複雜的人脈關係網中,占得一席之地。
洋桃不知蘇吟兒打得是何主意,自顧自地分析。
「會吧,以他的身份沒道理不去。」
蘇吟兒淺笑,腦中閃過一個大膽的想法。
「洋桃,我要沐浴。」
*
蘇吟兒用了陸滿庭最喜愛的皂角,燃了淡淡的香薰,僅用一件白色狐裘裹住曼I妙的身軀。
銅鏡下,她披散著烏壓壓的黑髮,纖白蓮足上纏著一串紅色的細繩,細繩上掛著幾個金色的鈴鐺,隨著她的晃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洋桃:「小姐,您這般打扮......便是要天上的月亮,安國君也會給您摘下來!」
蘇吟兒低頭嫵媚淺笑,少女的嬌怯混著胭脂,是任何男兒逃不掉的紅顏。
她想要的,陸哥哥未必會答應,不過,她想試試。
踩著華華月色,蘇吟兒款款走向陸滿庭的書房。
木質的地板沉香生涼,狐裘下的玉足粉嫩誘人,唯有悅耳的鈴鐺聲響在寂靜的深夜。
在經過臘梅園的時候,她讓洋桃折了一段開得最艷的臘梅花,斜斜地執在腕間。
她輕聲扣響陸滿庭書房的木門。
「陸哥哥?」
「進來。」
清雅的聲線不疾不徐,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蘇吟兒推門而入,陸滿庭正坐在桌案旁批閱摺子。
偉岸的背影映在浮沉的燭火下。
他頭束玉冠,冠下一根深紫色的玉帶隨著開合的木門,盪起優美的弧度。
聽見她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視線依舊停留在手中的摺子上,卻遲遲沒有翻動過。
蘇吟兒繞至他身旁,將臘梅花放在桌案的一角。
她緩緩褪去白色的狐裘,半趴在他懷中,露出後腰上一朵精緻的紅梅。
那紅梅是她自娘胎裡帶出來的,閒暇無事的時候,陸哥哥總喜歡以紅梅為引,在她後背繪肆意盛放的梅花。
她輕咬嬌若鮮花的唇瓣,粉頰潮紅,怯生生地抬眸,笨拙地勾他。
「陸哥哥想畫臘梅花嗎?」
第11章 證明
寒冬的月色泛著冰冷的光。
簌簌白雪壓彎寒松的枝頭,冷冽寒風從朱紅色的牆瓦上呼嘯而過。夜晚是靜謐的,唯有書房裡的炭火噼啪啪啦地燃燒著。
窗邊,蘇吟兒縮著陸滿庭的懷裡,桃色的面頰美得宛若朝霞,巴巴地望著他。
她的鬢髮間,斜插著一小截她剛摘下來的臘梅花。
臘梅花嬌艷,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擠在綻放的花叢間,鬱郁清香滿室,卻不及她半分嬌媚。
「陸哥哥,夜已深,若是想畫臘梅花,需得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