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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蕩蕩的大部隊在山腳下停下。
人群中的瀟淑妃挽著一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竊竊私語。
那小姑娘尚未及笄,生得甚是嬌俏,乃老皇帝極其寶貝的三公主。
老皇帝多年來膝下一直無子,公主倒是生了不少,可惜個個體弱多病,早早就夭折了,留下來的公主沒幾個,唯有三公主長得還算健康,故而被老皇帝養得矜貴些,性子很是潑辣。
三公主曾玩心大起,聽說安國君不喜女色,扮做小宮女爬到安國君的床榻上,被安國君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當時,陸滿庭礙於她年紀小不懂事,加之身份特殊,才沒將她打成肉泥。
不過這件事以後,小姑娘雖是不敢再招惹陸滿庭,卻做實了他正人君子的傳言,逢人便說安國君是個可靠的。
瀟淑妃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三公主,指向正在下馬車的蘇吟兒。
「瞧,那就是安國君曾經的小未婚妻,不過是個狐媚子,把你父皇迷得神魂顛倒的。」
三公主嘟著小嘴,似是不信:「她能有你的能耐?」
瀟淑妃揪了她一把:「你年歲小,不懂。外表看起來越單純的人,說不定骨子裡越壞。你想啊,她若是沒點手段,能把安國君拿捏得那般緊?」
不遠處,蘇吟兒在侍女洋桃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下馬車。
她體態婀娜、身姿嬌媚,走路的時候嬌嬌柔柔的,又故意冷著臉不懼四周眾人好奇的目光,像是冬日裡盛開的臘梅花,清冷又高貴,是尋常的妃嬪們比不得的。
三公主認得那輛馬車。那輛蘇吟兒乘坐的馬車,不正是安國君的麼?兩人雖沒一起下來,可這一路的關係,哎呀,夠得人浮想翩翩呀!
再看瀟淑妃,三公主竟覺得對方說得有些道理,她點頭:「好像是這麼回事?」
陡然,一隻修長的胳膊摟住三公主的肩膀。
是金少。
金少吊兒郎當地,嘴裡銜著一根枯草:「三公主啊,我勸你還是距離那蛇蠍婦人遠點。她眉心有痣,一看就是個欲I求不滿、一肚子壞水的。」
瀟淑妃翻了個白眼,罵罵咧咧地說了幾句,識趣地走開了。
金少可是陸滿庭跟前的紅人,她惹不起。
三公主和金少關係甚好,哦,不,準確地說,整個京城,金少和哪個未出閣的女子關係不好?
三公主:「怎麼,你也喜歡她?」
金少趕緊捂住小姑娘的嘴:「別胡說!」
那是他的小嬸嬸。
茫茫人海中,陸滿庭和蘇吟兒一前一後地走來。
許是為了避嫌,兩人走得很慢,且刻意保持了一段距離,算不得親昵。雪早停了。郊外的日頭大,陽光金燦燦的,晃得蘇吟兒睜不開眼,她小心翼翼地跟在陸滿庭的身後。
世人都說安國君冷漠如鐵面,幾乎不近人情,金少卻曉得,那是因為陸叔將所有的溫柔全留給了小嬸嬸。
陸叔故意放慢腳步,只為那蘿蔔頭能恰好踩在他的影子裡。
第37章 祭祖
東郊外, 一座古老的祭塔掩映在半山腰。
山清水秀、天藍雲柔,幾隻調皮的雀兒穿過枯黃的樹枝,驚起簌簌白雪落下。
此時已近午時, 飄了整晚的雪停了。郊外風大, 從山谷那邊吹過來,透心地涼;陽光金燦燦的, 分外的刺眼還不暖和。
祭祀是大庸國的古老傳統,從先帝開創太平盛世起就一直沿用至今。祭的是天地、拜的是人心, 寓意今歲天地萬物安康吉瑞。
祭塔呈圓形, 共一百零八道台階,唯有天子可以隨國師到最頂上的祭拜台上, 其餘人等按照位列依次排在祭塔的下方。
文武百官以陸滿庭為首, 站在最靠近祭塔的邊上;後宮妃嬪以蘇吟兒為首,站在百官之後, 其餘人等不得祭祀,只能站在人群外,恭敬地等候。
老皇帝被國師安排著往祭拜台走, 卻被三公主拽住了。
「父皇,兒臣想和您一起到祭拜台上瞧瞧!」
三公主是皇家子嗣,按照規矩, 得排在老皇帝的後面,陸滿庭的前面,是不能去到祭拜台的。
在如此莊嚴肅穆的場合,若是哪位臣子提出這樣的要求,非得惹怒老皇帝不可, 偏偏老皇帝十分寵愛這位尚不及笄的女兒。
他沉著臉, 唬道:「那是你能去的地方?莫鬧。」
三公主不依, 晃著老皇帝的袖子嘀咕:「每年祭祀都要弄很久,兒臣無聊地緊,不想一個人圍著石階轉圈圈......」
敢將祭祀說成轉圈圈的,整個皇宮,估計就三公主有這膽子,氣得一旁的國師恨了又恨,嘆著氣來回撫齊地的白須。
三公主一點沒認為說得有何不妥,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偷摸打量老皇帝的神色,那嘟著小嘴兒不甘的嬌俏模樣,似是委屈極了。
老皇帝曉得她是個耐不住的性子,瞪了她一眼,隨手一指,指向台下的蘇吟兒,「去去,滾去挨著蘇貴妃,莫要惹事。」
「得嘞,兒臣遵旨!」
三公主歡喜著應下,急急忙忙往台下跑,也不要人扶,無意間踩著裙擺也無所謂,踉蹌一下,穩住身形後繼續跑。
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她吐了吐舌頭,眉眼兒彎成一道月牙,得逞似地笑,在和蘇吟兒打照面的時候,還故意朝蘇吟兒眨了眨眼睛。
蘇吟兒委實猜不透三公主的想法,只當對方是小姑娘心性,玩心大,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