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湯池的後方,有一道暗門,那是他和她的極I樂之地。
*
清晨的金輝洋洋灑灑,透過半掩的竹簾、穿過淺藍色的蚊幔,照在蘇吟兒卷翹的長睫上。
蘇吟兒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
昨夜哭得太久,她流轉的美目有輕微的紅腫和酸澀。
頭頂是一片簡單的藍,暖玉做成的床頭刻有繁雜的祥雲圖案,蕎麥軟枕的另一側,隱隱有熟悉的淡淡荷葉香。
這是陸哥哥的臥房,而床榻上,只她一人。
她早已習慣,掀開被子的時候身子有些僵硬,似乎維持一個姿勢許久沒有動過;除了手腕和腳腕上的淺淺勒痕,她並無其他不適。
說來也是個怪事,只要她同陸哥哥在一起,她會睡得格外沉,醒來後總是不記得前一晚發生過什麼。
那麼私I密又親昵的事情,她也羞於去問他。
不遠處的窗邊,陸滿庭站在桌案旁、手裡執著一隻狼毫筆,背對著她寫寫畫畫。
黑色的錦袍裹著他緊實的肌肉,寬肩窄腰、線條流暢,無一不是矜貴。
他總喜歡穿深色的衣服,像深埋自己的喜怒哀樂一般,將所有的情緒和喜好全部隱藏。
桌案的一角,蠱子裡煨著一隻金色鑲邊的粉彩折腰盞,徐徐熱氣混著濃濃的藥香從盞底升起。
陸滿庭沒有回眸,清冷的視線依舊停留在畫卷上。
「醒了?先把藥喝了。」
蘇吟兒半坐在床榻邊上,聽見陸滿庭的話,不僅沒起身,索性鑽回溫暖的被子裡,翻了個身繼續睡。
陸滿庭側頭,溫雅的聲線透著淺淺的不悅:「我不想說第二次。」
蘇吟兒神色微傷,卻沒說話,撐著床頭摸索著起身,磨磨蹭蹭的,一件粉色的裙襖穿了小半天。
她漫不經心地披上雪白的狐裘,一步一挪,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到陸滿庭的身後。
陸滿庭的眸光掃過她薄裘下未著棉襪的玉足,那一雙腳兒生得美極了,輕蜷的腳尖,十個指甲蓋飽滿圓潤,粉粉的,讓他想起昨夜在暗室里的誘I惑。
他移開視線,修長的手指端起熱盞,舉高,將褐色的藥汁倒入另一隻金色的碗裡,輕扣桌面,示意她快喝。
還是熟悉的鐵鏽味。
蘇吟兒忍著不適,捧著金碗,仰頭一口氣喝下。
不燙不冷,溫度剛剛好,是她能接受的熱度。
喝了藥,蘇吟兒放下金碗,杵在原地,陸滿庭從頭到尾不曾瞧她,只專注著畫卷上的一朵寒梅。
快畫完了,還差寥寥數筆。
蘇吟兒忽地按下陸滿庭握著狼毫筆的手,縮進他的臂彎里,摟住他緊實的腰身。
房間裡燒著地龍,暖暖的,便是赤著腳也不覺得冷,可陸滿庭身上總是浸著一股刺骨的寒意,鑽心的涼。
陸滿庭的身子很明顯一僵,似不懂她為何突然示好,眉梢吊著一股子好奇。
蘇吟兒也不說話,如蔥的玉指輕柔地拉開他的衣領,露出他白色的一塵不染的裡衣,然後就著那裡衣擦拭她唇角的藥漬。
陸滿庭劍眉微蹙,明淨的眸里閃過一絲沉悶的不耐。
蘇吟兒佯裝看不見,再靠近多一些,狠狠一口,咬在他白淨的脖子上,似張牙舞爪的小奶貓,惡劣地繼續著昨夜沒發泄完的怒。
面前的人始終靜立未動,宛如一株寒松,站得挺I拔。
她不解氣,齒間用力,直到口中傳來濃濃的血腥味,直到在他脖子上留下一排整整齊齊的牙印,她才感覺到一絲快慰。
推開門,蘇吟兒一聲不吭地離去。
陸滿庭靜立在桌案旁,幾息的恍惚後,左手撫過脖子上的咬痕。
指尖的顏色殷紅,他勾了勾唇,不甚在意地攏了攏衣領。
「長牙了。」
*
蘇吟兒離開後沒多久,風離進來了。
風離:「找到了,小姐的兔子凍死在窗戶外面。昨夜雪太厚,蓋住了屍體。」
陸滿庭「嗯」了一聲,將才繪好的寒梅圖掛在書架上。
寒梅清冷,開在大雪紛飛的冬季,不與繁花爭奇鬥豔,卻有著冰清玉潔的傲骨,寧可迎著寒風顫顫巍巍地綻放,也絕不貪戀春日的溫暖。
一如他的吟兒。
風離:「是否需要屬下向小姐解釋?」
陸滿庭擺手。
這扣在他頭上的屎盆子是解釋不清了。
風離神色微頓,從袖子裡掏出一張請帖,恭敬地呈給陸滿庭。
「這是大理寺的汪正卿送來的。」
後日是大理寺汪正卿夫人的生辰。
汪正卿以此為由,大辦宴會,但凡朝中有些官職的都邀請了。
沈家的案子正在風口浪尖上,大理寺作為最後覆核的司法機構,不可謂沒有關係。
汪正卿此番操辦宴會,刑部尚書、左右都御史都在。
三堂會齊,定是想給陸滿庭一個下馬威。
陸滿庭威壓的氣勢緊逼,極為不屑地打開燙金的邀請帖。
——呵,還請了他的小未婚妻。
陸滿庭嗤笑,將邀請帖隨意扔棄在桌角。
風離抱拳:「另外,小姐自昨日從廟會回來後,四處尋找胡蠻族的資料,且多次提及她生母。」
陸滿庭眸光晦暗,望向斜對面的淺月閣。
淺月閣里,姣好的麗人兒無精打采地倚在貴妃踏上,單手撐著飽滿的下巴,目光戚戚,巴巴地望著窗外,似是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