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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出門在外,沒帶多少藥材,情急之下給老皇帝餵了些止疼的藥丸,卻是沒什麼用。老皇帝愈發地疼、鑽心刺骨地疼,那發黃的額頭冷汗淋淋、本就烏黑的唇顏色更紫了。
兩名御醫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臣該死,臣想不到法子!」
老皇帝艱難地開口:「安國君......安國君還沒來麼?」
一個小太監匆匆跪在地上:「啟稟皇上,安國君隨國師一起入了祭壇的石殿,替您去祭拜先祖了。」
那便是一時半會來不了。
老皇帝起伏的胸腔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他想起來了,祭拜先祖是最後一項事宜。
先祖的靈位安放在石殿,石殿在祭壇的最底下一層,濕氣重、梯坎多,自打陸滿庭代理天子處理政務後,老皇帝便省了這趟功夫,直接讓陸滿庭替他去祭拜。
老皇帝疼地直翻白眼,氣若遊絲地吩咐。
「回宮,先回宮......」
回京的路上,老皇帝疼了一路。縱是路途並不遠、馬車跑得再快,也抵不過他迫切想要止疼的心。
等到陸滿庭趕到承安殿的時候,老皇帝的明黃色龍床前,跪了滿滿三排的御醫。各個低垂著頭,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抬眼瞧躺著的老皇帝一眼。
皇宮裡的御醫,皆是束手無策。
陸滿庭氣勢威嚴地走進,越過角落裡金鼎處的徐徐青煙,赤金的足靴踩過厚實的絨花地毯,落在老皇帝跟前。
老皇帝張開青紫的唇:「......愛卿,救,救朕!」
陸滿庭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御醫,揮了揮衣袖,幾十號人匍匐著退下。
偌大的寢殿,剩下老皇帝、陸滿庭、國師和伺候的嚴公公。
陸滿庭安撫著拍拍老皇帝的手,沒有多說,搭上了他虛浮的脈。
少頃,陸滿庭眸光一頓,把脈的手迅速移開,往後退了兩步。
老皇帝強撐著半坐起來:「愛卿,朕怎麼了?究竟怎麼了?」
陸滿庭沒正面回答老皇帝,而是湊近他,臉色沉了幾分。
「事關重大,皇上,失禮了。」
陸滿庭用內力掀開老皇帝的衣袍,露出老皇帝肥碩的上半身。
他在老皇帝的腹部和後背處分別點了幾下,數條似蟲子的東西在老皇帝的皮膚下遊走,約蜈蚣大小,每爬一步,老皇帝就疼得要死不活地叫喚。
「這是什麼東西?什麼東西!」
老皇帝驚恐極了,凸起的雙眼瞪得圓鼓鼓的,眼角下方的陳年傷疤被汗水浸濕後顯得格外地清晰。
陸滿庭又點了幾下,老皇帝體內的東西才安分了。
陸滿庭冷嗤,看向一旁的國師:「國師見多識廣,應是曉得是何物,不如由國師替皇上講解。」
國師拱手,細細地查看一番後,慢慢道來。
「皇上,您被下蠱了。」
此蠱毒是西域邊疆的一種邪術,乃巫術中的一種,因手段殘忍,被嚴禁使用,唯有江湖術士悄悄研製。
制蠱之人需得找到合適的蠱蟲,用毒蛇、蜈蚣等四十二位毒物餵養整整一年,期間用面鼓操縱,久而久之讓蠱蟲聽令於制蠱之人。
國師指著老皇帝胳膊上凸起的一條:「此物便是蠱蟲。」
老皇帝活了幾十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自然是曉得蠱毒是何物。
不過,曉得歸曉得,發生在自個身上,依舊會怕的。
老皇帝斜一眼那會動的蠱蟲,急急命令道:「快些將這蠱蟲弄出來!」
國師嘆一口氣,只搖頭,不說話。
老皇帝:「怎地,弄不出來?安國君,你來!就算用刀子切、把朕的皮膚都劃破了,也要把這鬼東西弄出來!」
陸滿庭坐在太師椅中,逆著光,看不太清他眸底的神色。
他輕撫大拇指上的玉掰指,淡淡道。
「沒用的。」
想要解蠱,唯一的方法是找到控制蠱蟲的面鼓,配和一定的手法將蠱蟲引出來。除此以外,任何方法都會讓蠱蟲在體內亂竄,活活咬死中蠱之人。
陸滿庭幽幽地看向老皇帝,盯著對方閃躲的眼睛。
「皇上要想解蠱,不若先想想您這幾日私下見過誰?若您實在不想說,大可派人去那人府上搜上一番,便知答案。」
老皇帝遲疑的眸光微頓,片刻的沉思後,喚來近身侍衛。
*
初五的晨光甚是暖和。
昨日從郊外祭祖回來後,蘇吟兒倍感疲乏,早早沐浴後就睡了。
夜半的時候,感覺到熟悉的荷葉香襲來,隨即落入一個安穩的懷抱。
來人似乎很是不滿,在她的臀上狠狠拍了一下,還嘀咕了幾句,她迷迷糊糊的,不記得對方具體說了什麼。
醒來以後,發現自個睡在床上,被子裡還有另一個人殘留的餘溫。
她把頭埋進繡著牡丹花的錦緞被子裡,曉得昨晚是陸哥哥來過了。
嬌怯的少女桃腮粉粉的,蹙著春天般的濃艷,兩個耳尖都紅透了。那明亮的瞳水潤潤的,嬌媚地流轉著,甚是惹人欺。
侍女洋桃故意掀開她被子的一角,露出她微腫的雙唇。那被品嘗過的唇兒紅艷艷的,嬌得花兒一樣。
「夫人呀,安國君可交待了,以後的每晚都會過來。您再不可睡在門背後、睡在地上了。」
蘇吟兒甜甜地「嗯」了一聲,想想不對勁,忙用被子裹住嬌小的自己,遮住身上密密麻麻的紅痕,鼓著桃腮瞪了洋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