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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吟兒卻哭得更大聲了。
嬌小的美人兒難過地抽噎著,抽一下抖一下,抽一下抖一下,似乎下一刻能將自個抽沒了。
陸滿庭嘆一口氣,吻過她粉頰上的淚痕,喉間溢出的字符像是砂礫,燙人得緊。
「吟兒不也挺歡喜麼?朕記得吟兒......」
「住口!」
蘇吟兒抬手便想打他,瞧著他俊美左臉上清晰的手指印,咬了咬唇,忍住了,側過身子繼續哭,不再瞧他。
他卻笑了,饒有興致地啃咬她的耳垂,似是回味,那雙滾燙的大掌不安分地往下,在撫摸到她平坦的小腹時,動作一頓。
「莫氣了,氣極傷身,傷到胎兒可不好。」
蘇吟兒頓住,停下哭泣,絕美的雙目氤氳著濃濃的水汽,卻直忍在眼眶裡打轉,不再落下一滴。
不管陸哥哥有什麼錯,她肚子裡的孩子都是無辜的。
她吸了吸酸澀的鼻頭,翻過身背對他,留給他一個纖薄的落寞的背影。
「我好累,容我睡會兒。」
陸滿庭不再鬧她。御醫說了,孕中女子多疲乏,貪睡。
他微醺的眸子含著桃花般的笑意,在她耳畔柔聲交待了幾句,又喚來侍女洋桃和清秋,叮囑了一番,才大踏步走出內殿。
殿外的院子裡,陸滿庭取了長劍,在星光點點的夜幕下舞劍。
已是二更,宮外雞鳴不斷,殘月斜掛在枝頭,只剩下隱隱的一點白。
陸滿庭跳上屋檐,婉若游龍,長劍划過紅牆綠瓦,驚起一長串刺眼的白色火花;腳尖點入門海,在冰涼的水面上一躍而過,翻了幾圈,落在白色的大理石上。
彈指,鋒利的劍韌斷成數截,穩穩地刺入紅色的宮牆上。
風離遞上乾淨的潔帕,蹙著眉沒敢多問。
他跟了皇上多年,瞧著皇上舞劍的次數極少,便是有,也是滿滿的嗜殺之意,不似今日,那揮動的劍招有蓬勃的意氣,招招試試皆是藏不住的歡喜。
更奇怪的,是皇上的左臉有五道手指印。
不用問也知道是皇后娘娘乾的,除了她,沒人能碰得了皇上半分。
本是丟面的事兒,皇上似一點不在意,任由清晰的手指印留在臉上,也沒管過。
似是瞧出了風離的疑惑,陸滿庭斜勾著唇角,鬢髮上有白色的微霜。
「明晚請軍中的部下飲酒,」他笑著,「朕要當爹了。」
*
皇后娘娘有身孕一事,伴著寒風傳遍皇宮的每個角落,吹到玉華宮裡,掀起了不小的驚濤駭浪。
玉華宮是瀟淑妃住的地方。
陸滿庭登基後,遣散了先帝的所有妃子,命她們在他登基前離開皇宮,獨獨留下蘇吟兒封了皇后。
瀟淑妃氣得不輕。
眼見登基之日不足一月,她沒旁的去處,只能求昔日的情郎收留。
可那男人不是個扛事的,關鍵時刻當了縮I頭I烏龜,怕新帝找他麻煩,不敢招惹身姿妙曼的瀟淑妃,晚上偷偷摸摸的來,絕不留下過夜,更不許瀟淑妃偷懷子嗣。
宮女:「您說皇后娘娘命咋這好?都懷了先帝的遺腹子,陛下不僅不怪罪,還要宴請部下?他就那麼大度,願意養先帝的孩子?」
瀟淑妃「切」了一聲,扔了手中的瓜子,沒回答。
她這玉華宮是越來越不被人放在眼底了。
自打先帝去後,內務府不曾撥給玉華宮一分的銀兩,便是一日三頓的膳食,也是她用昔日的嫁妝命宮女去換的。
瞧瞧,這瓜子還是前幾日的,早不脆了。換做從前,她早早就扔掉了。
哎,沒意思,得儘快尋個由頭,逼得情郎娶了她。
至於蘇吟兒嘛......她白了宮女一眼。
哪個男人會愚蠢到這步田地?蘇吟兒和皇上早在先帝在世的時候,就明目張胆地苟I合。蘇吟兒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陸滿庭的是誰的?
就先帝那軟趴趴的玩意兒,也能讓人懷孕?笑話人呢!
瀟淑妃:「讓你去找太醫記錄的冊子,也沒見你放個屁。究竟找著了沒?」
宮女趕緊拿出一本泛黃的冊子,討好著捧給瀟淑妃。
「找著了,這不前幾天同鄉出宮了麼?耽誤了。」
瀟淑妃接過冊子,饒有興致地翻到蘇蠻的那一頁,唇側勾著的笑陰森森的。
是時候去找找蘇吟兒了。
若是談得好,說不定她和情郎的事就成了呢!
*
中午用過午膳,蘇吟兒懶懶地斜躺在貴妃榻上曬太陽,貓兒似的,縮成一團。自打她懷孕的消息傳出來後,整個慈寧宮就沸騰了,歡聲笑語的,鬧個不停。
洋桃殷勤地給蘇吟兒捶著腿。
——「皇后娘娘,您不曉得皇上有多高興!今個晚上會宴請從前的部下呢!風離哥哥來傳話了,說您要是願意去,皇上定會樂壞的。」
蘇吟兒的聲音冷淡淡的:「不去,我累著。」
「曉得曉得,」洋桃遞了個酸橘子過來,「奴婢知您身子不適,沒敢答應風離哥哥。您就安心養胎,盼著小皇子出生吧!」
蘇吟兒絕望地看向窗外蔚藍色的天際。
皇城宮牆深深、一座連著一座。蜿蜒的廊角、起伏的脊脈,鎖了千百年來的繁華、落了滿城的風雨。
她輕撫懷中的胎兒。
莫非她這一世都要困在深宮裡、一世都逃不出陸哥哥的掌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