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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能地想要推開男子,卻鬼使神差地沒有動,任由男子抱著。
有那麼一瞬,他甚至覺得歡喜。
窗外響起「咚咚咚」地叩門聲。
一道男子的聲音傳來——「將軍,該走了。」
男子神色微頓,一把將小陸滿庭抱起,放在床沿邊上坐好,又用自個的大掌包住陸滿庭冷冰冰的腳,不斷地摩挲捂熱。
「庭兒......」
男子的聲音又啞又沉,帶著很明顯的哭腔,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不遠處的母后也忍不住拭眼淚。
門外的催促再次響起——「將軍,來人了,快走!」
男子吸了吸鼻頭,鬆開小陸滿庭,往他小手裡塞了把糖。糖果有些化了,似被捂了很長一段時間。
男子什麼也沒說,轉身擁抱了母后,快速消息在黑夜裡。
後山的竹林,被幾陣疾風颳過,壓彎了枝頭。
直到飄搖的竹林靜止不動,小陸滿庭才漸漸回過神。
從前生活在慈寧宮的時候,曾聽小宮女和小太監們提及過,嫁做人婦的女子同人私會,那叫偷I情,會被浸豬籠,是不恥的。
小陸滿庭扔掉手心裡的糖果,質問母后。
「那個姦夫是誰?哪裡來的如此不要臉的將軍!」
小陸滿庭聽得清楚,門外的人喚男子「將軍」。
五顏六色的糖果「噼里啪啦」落了一地,散在床底下、門背後、凳子底下.......母后狠狠一震,揚手一巴掌打在陸滿庭的左臉上。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寂靜的午夜,小陸滿庭白淨的臉蛋染上五道細長的手指印。
「不許這麼說他!他是你......」
母后頓住了,難受地嗚咽。
她用帕子捂住雙眼,哭了一會兒,蹲在小陸滿庭跟前,摟住他的雙肩。
「庭兒,你小,許多事情不明白,等你再大些,母后定會告訴你。你只需記得,剛才那人,那人......不是壞人。」
陸滿庭垂下小腦袋。
這是母后第一次打他,為了一個男人打他。
白淨的臉蛋兒火辣辣地疼,小傢伙咬緊了唇,稚嫩的瞳閃過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成熟。
他抬眸,望向哽咽的母后,正色道。
「他會打母后嗎?」
「不會。他永遠不會打母后,更不會打庭兒。」
小陸滿庭終於笑了,貓著身子撿起散落在角落裡的糖果,極認真地將糖果擦拭乾淨,放進兜里。
「庭兒多大,才能知道他的名字?」
母后心疼地吹了吹小陸滿庭紅彤彤的左臉,柔聲道:「快了,等庭兒過了七歲的生辰,娘親就告訴你。」
距離小陸滿庭的生辰還有八天,八天之後,小陸滿庭就能得到答案。
他揚起好看的唇角,潛意識裡覺得,或許很快他和母后就能逃出皇宮、逃出禁錮他們的牢籠,逃到有外祖父母的漠北。
他向母后伸出雙手。
「母后,生辰那日,庭兒想要一個新的紙鳶。」
小陸滿庭喜歡放紙鳶,因為他放的是希望和自由。
*
距離小陸滿庭的生辰越來越近。
有趣的是,男子送給他的糖果共有八顆。小陸滿庭每日吃一顆,數著剩下的糖果,望著院子裡金色的驕陽,笑得燦爛又奪目。
那糖果,也不知來自哪裡,和他從前吃到的都不一樣,純甜,沒有一點酸味。
二月十七,是陸滿庭的生辰。
這天一大早,母后將提前做好的紙鳶送給小陸滿庭。
紙鳶是彩色的,鳥兒的形狀,有半個小陸滿庭那般大,是小陸滿庭見過的最好看的。
母后擁著小陸滿庭,用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交待。
「庭兒,今日上午會有人來接我們。你哪都不能去,明白麼?」
小陸滿庭點頭,撫了又撫嶄新的紙鳶,問母后。
「庭兒能帶上麼?」
母后應下,小傢伙適才鬆一口氣,不捨得拿到院子裡玩,擔心不小心勾在樹枝上弄壞了,又怕走得急,放高了來不及收。
反正外面的天更藍、風更大、地更廣,他的紙鳶肯定能飛得更高!
陡然,漫天的大火在西北方燃起,濃煙不斷,燻黑了半邊天。
那是養心殿的方向。
無數個侍衛和小太監朝著大火的方向衝過去,大喊著:
——「養心殿走水啦!」
「皇上在裡頭!」
「快救皇上!」
不斷有侍衛衝進火海,就連值守在宮牆之上的御林軍也跳下來,用銅盆從門海里舀水,潑向養心殿。
火勢越來越大,似乎所有人都去了養心殿,沒人再注意荒涼又破敗的冷宮。
冷宮裡,皇后摟著小陸滿庭焦急地等待著。
她知道,那一刻,馬上就要來了。
忽地,十幾個帶刀的將士從竹林後方衝出來,領頭的正是那晚來過的男子,被稱作「將軍」的男子。
男子將皇后和小陸滿庭擁在懷裡。
「莫怕,我帶你們出去。」
皇宮的宮門是走不通的。
他早已在冷宮的宮牆外做好了布置,備了馬車,選了熟悉的部下做車夫,就等將母子二人送到馬車內,轉移出城。
就在眾人忙活的時候,上百個御林軍如鬼魅般出現在冷宮的門口,御林軍的背後是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