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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吟兒沒有多問。
待到香燭燃燒、輕煙升起,蘇吟兒跪在雪地里,朝著院落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
小姑娘雙手合十,白雪混著黃色的雜草粘在蘇吟兒的發梢,看起來嬌憨極了。
「娘,我是您兒媳。我叫蘇吟兒。陸哥哥和我都挺好的,您不用擔心。您若是需差些什麼,在夢裡告訴我,我給您燒來。」
蘇吟兒自顧自地念著,說陸哥哥很厲害、很本事,是個有能耐的,叫娘親放心;還說陸哥哥很疼她,兩人感情也好,認識了許多年,今天還給她買棉花糖了呢!
陸滿庭聽著聽著就笑了。
他扯了扯蘇吟兒柔嫩的臉頰,用了些力道,扯得蘇吟兒疼地一縮。
他在她白嫩的額間彈了一下。
「娘說想要個孫子,你也應?」
蘇吟兒瑩潤的小臉紅透了。
她嬌怯怯地拽著衣擺,想看又不敢看陸滿庭,咬著飽滿的紅唇,柔聲道。
「吟兒,吟兒沒意見......」
陸滿庭幽邃的眸子暗沉如黑夜。
面前的美人兒溫順地低垂著,露出柔軟可欺的白皙的頸項,似是任他欺I凌、任他擺I弄,將他心中骯髒陰暗的想法狠狠撩撥。
他沉默著,沒有說話。
須臾,他扶起蘇吟兒,將嬌小的她攬入懷中,寬厚的大掌撫上她纖弱的後背,擁了她許久。
風雪驟停、寒冬回暖,陸滿庭揉了揉蘇吟兒的頭頂,攬著她往景陽宮的方向走。
「走吧,娘親已經認識你了。」
「是嗎?她喜歡我嗎?」
「喜歡,她說你很可愛......」
歡笑並沒有持續多久,在回景陽宮的路上,風離急匆匆趕過來,說是大理寺正卿在殿外求見,有要事相商,同時遞給陸哥哥一份紅色的奏摺,奏摺裡面夾了張什麼東西,隱隱露出金色的邊框。
陸滿庭冷呵,如鷹般犀利的眸光閃過一抹陰寒。不用問也能猜到那老狐狸想要說什麼。
無非是求饒罷了。
他鬆開蘇吟兒,柔聲叮囑,給她安排了兩個護送的侍衛,都是他養在身側的心腹。
「你且先回景陽宮。」
「哦,」
蘇吟兒頗有些失望,應下了,卻不依不饒,巴巴地望著他。她勾著他腰間的利是封把玩,纏著他調皮地問:「陸哥哥是不是忘了什麼?」
陸滿庭笑了,解下利是封,塞到她的手心,她適才撒著嬌放了他。
瞧著陸哥哥和風離快速離去的背影,蘇吟兒攏了攏大紅色的狐裘披風,將嬌嫩的小臉隱藏。
低頭,腳下一張金色的拜帖,恰好躺在陸哥哥剛才停留的位置。
咦,這不是奏摺裡面夾著的東西麼?
蘇吟兒撿起拜帖,對著溫暖的陽光細細地瞧了瞧。
好清秀的字體啊,起筆有神、轉折有力,和她義兄寫的字一模一樣呢!
等等,這明明是陸哥哥寫給群臣的拜帖,落筆是「陸滿庭敬上」啊!
腦子「轟」地一下,亂透了。
許多不堪的猜測和亂七八糟的想法,似潮水般湧來。
蘇吟兒慌透了,也不管侍衛在後面叫她慢些,只提著裙擺,急急地往景陽宮趕,好幾次險些摔著,也不讓侍衛們扶。
她一股氣跑到內殿,在大殿門口的時候,正好遇見往外走的小宮女,向小宮女詢問了洋桃的下落。
她跑到洋桃跟前。
洋桃和清秋正在收拾午膳後的殘局,見著蘇吟兒回來,愣道:「夫人,您可該跑慢些,瞧您急得?」
蘇吟兒捉住洋桃的手,氣喘吁吁道:「洋桃,我前幾日讓你帶來的義兄的書信,你放哪呢?」
第32章 義兄
景陽宮, 洋桃瞧著急得桃腮緋紅的蘇吟兒,忙放下手中的青花瓷白蓮盞,將手上未乾的水漬擦在潔帕上, 想了想, 問清秋。
「我前幾日從府上帶來的箱籠,裝著夫人義兄回信的箱籠, 放哪了?」
清秋一時想不起,搖頭, 洋桃急了, 「哎呀,就是紅木色那個, 有把金色的小鎖頭那個!」
都怪自個不好。
那天洋桃從安國君府回來, 夜已深,她打著哈欠想睡個早覺, 匆匆將箱籠交給清秋放著,後來也沒多問。這一晃好幾日了,若不是夫人問及, 她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清秋細眉微蹙,片刻的思量後,快速走到西北角的梳妝櫃前, 從梳妝櫃左下方的柜子里,拿出一個小箱籠。
「是這個麼,洋桃?」
「對,就是它!」
總算是找到了。
洋桃把小箱籠抱到蘇吟兒跟前,吐了吐舌頭, 略有些不好意思, 「夫人呀, 您找它做什麼?您的義兄還沒回信呢!」
夫人不曉得「義兄的回信」都是主子親手寫的。
四年來,夫人寫給義兄的信,滿滿當當的,全塞到了主子書房的抽屜里,從未寄去過漠北。
一封也沒有。
蘇吟兒接過小箱籠,小箱籠沉甸甸的,壓得她踉蹌了一下,差點摔著,幸而被一旁的清秋扶住了。
小箱籠落在桌案上。
這是一個極其典雅的黃花梨箱籠,褐紅色,不大,四角磨得平整光滑,中間的紋理清晰可見,隱隱能看出匕首雕刻後的痕跡。
猶記得四年前的一個黃昏日落,蘇吟兒斜倚在半掩著竹簾的雕花窗前,對著庭院裡的臘梅花唉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