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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的父親不得不從封閉的安全屋裡出來,只為阻止他。
少年想到自己做的事就悔恨無比。
在看到父親身上長出第一顆蘑菇時,他甚至有些輕鬆地想到:太好了,我們全家人都又變得一樣了,這下我們再也不用分開了。
誰想到他父親都感染了,他這個最先跑出安全屋的小孩竟然完好無恙。
為什麼他身上不長蘑菇?
父親讓他不要說出這件事,還把他關到了屬於他的安全屋裡,讓他一定不要出去。
父親出去了,過了很久才回來。
他問父親發生了什麼事,問他為什麼沒有被邪魔感染,父親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一遍又一遍叮囑他,讓他不要走出安全屋。如果別人問起來,就說他從來沒有走出過安全屋。
魁梧獸人在牆壁慢慢坐下。
少年獸人趴到父親懷裡,家裡他最小,無論是父親還是爸爸,還是兩個哥哥,都特別寵他,總是笑著說他還是一個小寶寶,希望他永遠長不大。
他也希望自己不要長大。
魁梧獸人的臉上、脖子上長滿了菌菇,四肢和被衣服遮擋的部位長得更多,有些菌菇甚至從衣服角落鑽出來,彰顯它們的存在感。
少年獸人不斷地摘掉那些菌菇,但他摘得越多,那些菌菇就長得越多。
沒一會兒,魁梧獸人看起來似乎瘦了一大圈。
“祖神啊,救救我父親吧,求求您,救救我父親,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少年低泣著,沒有任何辦法可想的他只能寄望於神靈。
雖然他已經對神靈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但到最後他還是只能呼喚神靈的名字,乞求祂的拯救。
“誰來都好,救救我父親,救救他……”
少年不敢抬頭去看父親的頭臉,他怕會看到一顆菌菇從父親的腦袋上長出來。
他不去看,就能認為父親還在,還沒有徹底失去希望。
少年抓起一把菌菇,塞進嘴裡,用力咀嚼。
為什麼他還沒有被感染?讓他也被感染吧!他要和父親、爸爸、哥哥們都在一起。
可無論他吃多少從父親身上摘下來的菌菇,他還是他。
突然!魁梧獸人身上的菌菇開始枯萎。
少年過了一會兒才注意到這個現象,他沒有狂喜,反而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這是最後一步的前奏!
所有菌菇死去,唯有勝利的那個才能奪取全部能量供自己生長,紮根在活物的大腦中,從他的頭頂長出。
王葉看到這裡,試探著往前走。
他有種預感,不能等到那個魁梧獸人頭頂長出菌菇,否則……
否則那個少年獸人一定會狂暴,而他打不過那個少年獸人。一個小小的聲音悄悄在他耳邊說道。
突然而至的聲音卻沒有嚇到王葉。
他繼續朝前邁出腳步,眼看就要踩到那條光與暗的分界線上。
這是一個大約七八十平的房間,層高有四米。
房間內沒有隔斷,不算大的房間看起來卻很空曠,只兩邊靠牆整齊疊放著一個又一個木箱,木箱堆疊到牆頂。
奇異的是這個房間一半明亮一半黑暗。
王葉所站的這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魁梧獸人和少年獸人所在的另一邊卻有日光菇照明。
王葉終於走入明亮中,他以為那對獸人父子有可能會消散,結果還在那兒。
這是幻影,還是過去的記憶?
王葉無從判斷,只能繼續靠近這對父子。
少年獸人忽然從父親懷裡抬起頭,一雙被淚水填滿、悲傷憤怒到極點的眼睛正對王葉。
王葉站住不動。
“你是誰?你什麼時候進來的?”少年獸人發出威脅的低吼聲:“出去!”
王葉還是沒有出聲,卻往前又走了一步。
少年獸人捨不得離開父親,但他坐直了身體,衝著王葉大喊:“滾出去!不要過來了,你也想被傳染嗎?”
王葉的全貌終於呈現在少年獸人眼睛中。
少年獸人抬眼就看到兔人脖子上那一圈像粗麻線一樣的黑線。
脖子上一圈都是粗線,這怎麼看都不是裝飾吧?
所以這個看起來和他二哥差不多大的兔人受了腦袋差點被砍掉的重傷?
“你是誰?”少年再次問道,又快速道:“我不管你是誰,不想被傳染就趕緊出去!”
王葉在父子二人身前兩步遠的距離停下,慢騰騰地說道:“讓我看看你父親。”
“看什麼看!那麼多人被感染了還不夠你看的嗎?滾開!滾出去!”少年擋在父親身前,不讓王葉靠近。
他害怕王葉是堡主派來要把他父親帶走焚燒的護衛。
“也許……我能知道怎麼救他。”王葉再次慢騰騰地說道。
“你胡說什麼!”少年大聲呵斥:“連堡主大人那樣厲害的藥師都不知道要怎麼救治被感染者,你以為你是誰?”
“你父親沒有多少時間了,試試對你們也沒有損失。”
少年倏地消聲,騰地站起身。
王葉這才發現這個小少年的身高竟然和他差不多(比他還高約十厘米)。
少年身高很高,神情卻充滿幼稚的激動:“你真的能救我父親嗎?如果你真的能救回他,你讓我做什麼事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