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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商行話事的桂娘子,是浸*淫在商場多年的京城人士,很是得力盡心,聞言眸光一亮,福至心靈立馬明白了東家的想法。
無論太后如何派宮中女官來甄選商鋪,可最後能拍板的話事者,終究還是首輔與張顏芙二人!若是能與這兩府的主事僕婦熟稔些,關鍵時刻她們在旁幫腔上幾句,定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首輔府估摸著行不通。
首輔大人御下極嚴,府內的仆侍婢女皆是用了幾十年的家生子,從不隨意與外界走動過密,生生是鐵板一塊,若是冒然去穿針引線,一個不慎被當作是打探消息的亂臣賊子,那便是滅門之禍……」
首輔的惡名,阮瓏玲遠在揚州是倒也聽說過的,可那時她只當聽了句無關痛癢的閒話,畢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那等心狠手辣的羅剎權臣,實在是她這樣的商女可望而不可及,一輩子不會有交集的存在。
可現在置身在京城中,那些駭人聽聞的傳聞,便變得格外具象,說不定整個阮家一個不慎都會被牽扯其中,使人光想想都覺得心驚肉跳。
「若說富國公府,倒確有活動的空間…」
「東家,正巧那富國公的嫡次女、即將嫁給首輔大人的張家娘子,缺了件拜堂成親次日,穿去給公婆奉茶的晨禮袍,前陣子命婢女在全城瞧了許多綾羅衣料,挑出來七八家好的,讓明日前往富國公府,遞去張娘子的面過目!」
「說起來,咱們阮家商行,就在其中!」
!
這便是過河碰上趕渡人,碰巧了!
只要明日能伶俐些,在那位公爵貴女面前留個好印象,不僅這筆買賣能成,或也能在承接婚宴之事上掙出一線生機。
「將那衣料送至府中,明日我親去富國公府!」
這是樁緊要的買賣,只要能成,惠及以後。
阮瓏玲極其看中此事,當夜就沐浴焚香,挑選好次日登門拜訪的衣裳首飾,早早就入睡養精蓄銳了。
次日,得了主子召喚的車架,早早就停在了大駝巷的阮府外,接上了阮瓏玲,緩緩朝城南的富國公府駛去,到達時,生生比昨日桂娘子告知的時間早了小半個時辰。
此時偏門外已經侯了有兩輛馬車,都是前來競選衣料的商家,依次根據預約時間排好隊,一個個被富國公的女婢接了進去。
富國公府不愧為公爵人家,府中的樓宇富麗堂皇,處處雕樑畫棟,其中園林池子相互錯落,一步一景,野趣盎然,這番氣派的景象,是積累了上百年才有的氣派底蘊,絕非阮家這等商戶人家可以比擬的。
大戶人家最講規矩,僕婦們都一板一眼不苟言笑,阮瓏玲也不敢四處亂看,隨意窺探,好奇看過幾眼之後,便只屏氣吞聲,緊跟在丫鬟後頭。
走了整整兩盞茶的時間,不知穿過了多少園林院子,邁過了多少道門檻,阮瓏玲才終於行到了張顏芙的住處留芳院,被貼身女婢引入了廳中。
「來者何人?」
阮瓏玲抬眼望了一眼,只見裝潢奢華精美的房廳中,主坐上端坐著位衣著華貴,相貌清麗的女子,張嘴發問的是一站立在側伺候的婢女。
她不敢怠慢,脆聲回應道,
「阮氏商行東家阮瓏玲,見過姑娘。」
「來人吶,將衣料呈上來,好讓小姐瞧仔細些。」
這便是需要表現的時候了。
阮瓏玲臉上掛著淺笑,輕聲細語用著最討人喜歡的語調,一一介紹著這衣料的用料,做工,配色,以及可以做成的衣裙樣式,能搭配何種首飾……時不時還插*入些俚語段子,順便誇讚了張顏芙的美貌……
一番風趣話說完,引得廳中的婢女們捂嘴嬌笑連連。
張顏芙也被逗笑了,可笑著笑著,往上揚的嘴角便停滯住……
不知為何,眼前的這個商婦,竟讓她從心底莫名生出些危機感來!
京城貌美的女子何其多?
可廳中的這個商婦,卻生得異常艷光逼人!
肌膚粉光若膩,螓首蛾眉,艷若桃李,風流幽韻,一身家常的湖綠色衣裝,就好看得令她這個女子都挪不看眼!
可若只是淡淡美貌,也不值得張顏芙如此忌憚。
她眸光在商婦臉上停留了許久,心頭猛然一驚,才發覺這個商婦身上,竟有首輔瀾翠苑那些姬妾的影子!
那雙眉眼,那鼻,那唇,就連她右手手背上的那顆痣……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極了李渚霖那些姬妾!
張顏芙意識到這點之後,危機感頓生,甚至有些坐立不安,在椅上不停挪動坐姿,幾息之後,好歹冷靜了下來,不願胡思亂想自亂了陣腳。
待商婦說完,張顏芙指尖微抬,先是命伺書給了打賞,緊而將裙邊攥在手裡,眸光沉寒,澀著嗓子問道,
「我瞧娘子梳著婦人髮髻,可是嫁人了?」
國公嫡女,為何會冒然打探她的婚嫁私事?
阮瓏玲是極其有眼力見之人,幾乎是瞬間就敏銳察覺到了這位張顏芙此刻的心緒不寧,臉上的笑容僵了一息,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囫圇個含糊了過去。
「咳,莫說嫁人,我的孩兒今年都已滿四歲,到了狗嫌貓厭的年紀。」
得知這商婦生育誕子的瞬間,張顏芙鬆了口氣,心中卻仍有忐忑,追問道,
「以往來京城麼?亦或者…見過什麼貴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