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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 此輕紗薄幔原是穿在她身上的。
後來……被他撕落,扯碎,甚至被扯成了布條,輕綁住了她耐不住時拍打他背部的手掌……
真真是,荒唐了一整夜。
也確確是……令人食髓知味。
原來這男歡女愛、魚水之歡,竟是這般美妙絕倫。
李渚霖的唇邊不禁微微上揚,身周剛硬霸道的氣場,仿佛都柔和了不少。
祁朝的公爵豪戶間, 子弟們常有三妻四妾,後院中常有妻妾之爭, 可舒國公李家卻不同些。
自李渚霖□□輩起,李家高門後宅,族長房中都只有一位嫡妻, 再無任何通房、妾室、貴妾。
李渚霖原也是欲想效仿先祖,只娶一位嫡妻的。
也從未想過在娶親之前, 會碰其他女人。
偏偏阮瓏玲蒙著頭、不管不顧就往他身旁撞。
無論他如何嚴防死守, 她都想盡辦法死纏爛打、契而不舍, 甚至捨命護他, 為他負傷……硬是一點點將他心門鑿出條縫來!
也罷。
阮瓏玲那般精明市儈之人,能為他做到這般地步,可見對他情意有多深多厚!
也是痴情!
那他便破例,成全了她。
二人現在既有了肌膚之親,那阮瓏玲今後就是他的女人。
李渚霖自然不是那等將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就棄她於不顧的小人,十五日後,他會讓她一同隨伺回京,然後抬手,讓她得以入首輔府內伺候。
到了京城後,阮瓏玲今後便不是玲瓏娘子了。
她不必再呆在揚州,為了些俗不可耐的銅板碎銀,而奔波勞碌、日夜操勞。
她不是喜歡錢麼?
今後等著她的,便是白玉為堂金做馬,珍珠如土金如鐵,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她不是被劉成濟欺辱退婚麼?
今後他便讓劉成濟在她面前雙膝跪地,痛哭求饒。
她不是要給胞弟延請名師麼?
今後會有無窮無盡的大儒巨公、名人志士…上趕子追著給她胞弟劉成峰做西席先生。
……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身為首輔女人應得的。
這是她痴心一片,捨命擋刀應得的回報!
李渚霖附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細碎白色紗幔,眸底中的笑意越來越濃……
他簡直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阮瓏玲知曉他真實身份時的反應了。
自從阮瓏玲十二歲時,兄長去世之後,她便一直在奔波勞碌,想著如何賺錢,養活阮家一家老小,甚少能有閒暇時間。
每年的這個時候,周閣老下塌天下樓之際,她愈發忙得頭腳倒懸,連用膳都沒有時間。
可今年為了舍父求子的大計,她將一切生意上的事情都拋諸腦後,甚至離開了揚州城,一直追李渚霖到了熏水舍……
反而得了幾日難得的閒暇時光。
阮家商行不是初初成立之時了,天下樓的講壇算起來也開設四年有餘了,那幾個精明幹練的女掌柜早就被磨練得能獨當一面……想必她就算離開幾日,天也不會塌下來。
阮瓏玲乾脆放寬心,安安心心看山觀鳥,品茶賞花,溫泉沐浴,漫步山林……
至於李渚霖,他雖是個不欲入仕的商賈書生,可卻好像有許多雜事要忙,每日除了用膳時,鮮少能見到他。
至於到底他在忙些什麼,他不主動仔細說,她自然不會主動去問。
畢竟她只要他的種子。
只要他對自己的身子還有欲|念,有心撒種就行。
誰會去關心一個工具人的私事?
瀑布崖邊,高亭之中。
一整套紫砂茶具,根據大小在亭中的石桌上排列開來,石凳上坐了個容貌傾城的女子,纖纖玉手擺弄著茶具,瞧著不甚熟練。
女子梳了個簡單精緻的髮髻,簪著支釧金絲雕花步搖,釵環尖垂墜著珠鏈,微一晃動便閃出細碎光芒。
身上的橘粉色的衣裙材質上佳,在少女的嬌俏間,又顯露出幾分動人的嫵媚。
崖間的微風吹來,輕紗曼動,翩然若仙。
李渚霖踏回院中時,瞧見的便是這幅景象,他佇立在原地靜靜觀賞了半柱香的時間,然後才踱步上前,朗聲問了句,
「點茶呢?」
「霖郎怎麼才回來?玲瓏都想你了。」
阮瓏玲抬眼望他,眸光一亮,攪動著茶筅的動作停了下來,立即起身上前迎他。
呵,這個女人果然離不開他,不過才三個時辰未見罷了,她便如此嬌纏上了。
今後他若要因政事外出個十天半月,她豈不是要在首輔府中望眼欲穿?
李渚霖唇角微微上揚,將她那雙嫩白纖長的柔荑握在溫熱的掌中,回到了石桌旁,語調中透著愉悅,
「怎得想起點茶來了?」
「焚香點茶,掛畫插花,乃世家貴女們的必備技藝。
原早就該學的,可以前忙得實在顧不上,如今閒下來,才有時間好好鑽研鑽研……
我這也是未雨綢繆,免得今後生意越做越大,應對命婦貴爵時露了怯。」
阮瓏玲抿了抿嘴,滿臉挫敗,
「可惜我總是不得要領,莫說點茶成畫了,打出來的茶沫都不甚均勻。」
。
眼前的女人,現在滿腦子還是她的生意……
她定是不知,十五天之後,她就再也不必為了銀錢再奔波勞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