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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後,她罪臣謝家遺孀的身份,必拖累她,若能留在東宮,亦算平安。就算她不願意跟趙睿,那只能靠日後她自己再周旋。
沈聆妤被下了軟骨散是個意外。
望春樓里,趙睿笑著說:「孤只是稍微透露對表妹有意,她父親因謝家出事如驚弓之鳥,竟主動下了藥,向孤獻好。有趣。如此也好,夫家被滅門、舊情人和父親雙重背叛。孤再以君子之風照拂安慰,向一個身處絕望之中的弱女子搭救,是最好的俘獲芳心之法。」
季玉川臉色發白:「殿下別強碰她,她性子烈。」
「知道。」趙睿不耐煩,「孤豈是用強的無趣粗人?」
他要做的只是將季玉川從沈聆妤心裡趕走。
季玉川知道沈聆妤性子烈。可是他沒有想到這一齣戲還沒有演完,沈聆妤便從望春樓一躍而下。
作者有話要說:
小暴君鬆了松衣領,總覺得有人要危……
第32章
謝觀再次煩躁地鬆了松衣領, 他轉眼去看沈聆妤。她安靜坐在桌上,單薄的身形腰身筆直,她眉眼間淡淡, 沒有什麼表情。仿佛在聽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謝觀居高臨下地睥著青柏, 下令:「此等無畏的忠僕理應和他主子在一起。拖下去,和他主子關在一起。」
「是。」驚夜應聲, 他一揮手,兩道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出現押著青柏拖下去。
謝觀再去看沈聆妤的表情, 想看她是不是要求情。卻見她還是眉眼疏淡的模樣。
謝觀突然覺得寧願她開口為季玉川求情,也好過沉默。
沈聆妤仿若又開始失神發呆, 陷在她自己的一小方天地里, 不肯出去, 也不肯讓別人進來。
她這個樣子, 謝觀見得多了。
謝觀覺得再待在她身邊,恐要壓不住火氣沖她發火。他起身拂袖, 踹門出了寢殿。
沈聆妤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好像沒聽見謝觀踹門出去。
秦紅菱如常來給沈聆妤針灸,也被魏學海攔在了外面,沒準其進。
天色黑下來,安靜的寢殿裡無人進來燃燈,慢慢陷入不真切的黑暗。沈聆妤孤零零地坐在那兒。
沈聆妤慢慢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她認識季玉川, 是在季玉川母親的葬禮上。那一年,她剛回京,才五歲。季玉川比她年長一歲, 也同樣還是懵懂的孩子。他穿著孝衫規矩地向來賓行禮, 周到、安靜。
沈聆妤走到他面前,軟聲:「哥哥如果想哭的話是可以哭的。我知道哥哥難受, 我也沒有娘親。」
兩個身處高門富貴窩裡的可憐人相遇,從此他們相識相伴,整整十年。
他們一起去過很多地方,逛遍了繁華的京都。他們曾一起施糧贈布做善事、暗暗懲治京中的紈絝子、救過流落風塵的可憐人,也曾偷偷去拔夫子的鬍子。
那年上元節整個京都的夜幕被燒得亮如白晝。
「這玉鐲與你名字同音,留在你身邊最好。」季玉川將翎羽鐲遞給沈聆妤。
沈聆妤舉著翎羽鐲在煙火下好奇地細瞧。那年她豆蔻年歲,天真爛漫地轉眸望過來對他笑:「你若是我親哥哥就好了,那就能一輩子都在一起了!」
季玉川立在煙火里笑得溫潤,什麼也沒說。
他想,若她是明耀的太陽,他便是匍匐千里的雲。她若是九霄的皓月,他便是亘古的星火。
哥哥也好,或者……也好,只要能與她相伴。
十年相伴間,他們有相同的志趣,也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
沈聆妤學不會季玉川的審時度勢,季玉川學不會沈聆妤的樂觀愛笑。可是最後,他不再貪生獻出生命代價,她也不再生機盎然。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被安置在桌上的沈聆妤輕輕地眨了下眼睛。她從安靜的一小方天地里回過神。
她抬手,手心抵在心口,緩慢地舒出一口氣。
她微蹙了眉,去探這一刻心裡的情緒。
片刻後,她弄懂了,原來這就是釋然的滋味。
她的玉川哥哥沒有變。她短短的人生中,那漫長十年沒有被否定,她的信任並不是一個笑話。
沈聆妤垂眸,望著自己的腿。她突然恍惚間在想,若她稍微學會一絲季玉川的審時度勢,興許就不會變成這樣。若她真的入了那場騙局,如季玉川所籌謀,日後再周旋逃離趙睿。會不會一切都將不一樣?
沒有人會感同身受,沒有人會真正理解她這兩年經歷了什麼。
可這世上沒有如果。
就算有,她應該還是學不會季玉川的隱忍籌謀。
沈聆妤在一片昏暗裡轉頭望向門口的方向,開口:「外面有人沒有?」
房門立刻被推開,有人邁進來。
光線不明,沈聆妤看不清謝觀的表情,可是她從他的身形輪廓一眼認出了他。沈聆妤有些意外,她本不知外面有沒有人,試著喚人,想著或許有宮人在外面。
「我、我想要我的輪椅……」沈聆妤解釋。
謝觀在昏暗裡深看了一眼沈聆妤。
很快,沈聆妤的輪椅被魏學海送來。魏學海將輪椅放在門口,沒敢邁進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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