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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之瑤攥著手,心裡一陣陣不安,內心陷入瘋狂的猶豫。在見到謝觀之前,她鐵了心要孤注一擲刺殺暴君為民除害,為此做了很多準備。可是見到了謝觀,她神情恍惚,滿眼都是謝觀那張臉。
還刺殺陛下嗎?
井之瑤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如果不行刺,她有沒有可能如父親之計,進宮陪伴在陛下身邊呢?皇后娘娘雖然貌美如仙,比自己好看一萬倍,可畢竟癱在輪椅上……
井之瑤皺眉,繼續糾結掙扎著。
那邊,謝觀已經推著沈聆妤回到了寢殿。他打開衣櫥,給沈聆妤挑裙子。他手裡每拿一件,都要回頭望一眼沈聆妤的上衣和髮飾,想要找更搭的裙子。
沈聆妤坐在輪椅上,安靜地望著他。
等謝觀挑好了裙子,過來幫沈聆妤穿時,她亦是安靜乖順,又配合的。只是謝觀彎腰湊到她身側,伸手去整理她後腰的系帶時,沈聆妤還是忍不住偏過臉,近距離地望著他。
謝觀將腰帶繞過沈聆妤的細腰,於她身後仔細地繫著蝴蝶結。他明明沒有看她,卻知她動作,他問:「看什麼?」
「允霽……」沈聆妤聲音很輕很輕地叫了一下謝觀的小字。
謝觀拉著蝴蝶結兩邊,將其拽得一樣長,他又皺眉,一臉不高興——覺得這條腰帶不好看。
「幹什麼?」謝觀一邊問著,一邊拿起另一條腰帶重新給沈聆妤束裙。
沈聆妤抿著唇,沒吭聲。謝觀將她的腰帶系好了,滿意了,他這才捏著沈聆妤的下巴,抬著她的臉,問:「叫我幹什麼?」
沈聆妤嘴巴一抿一嘟消瘦的臉頰也勉強嘟出一點肉來。她望著謝觀的目光說不清是困擾還是泄氣。她悶聲:「我……就是有些不懂……」
不懂什麼?她卻沒有把話說完。
謝觀琢磨了一下,居然沒有猜到。他反思了一下,自己還是不夠了解沈聆妤,這樣不應該。
「說。」謝觀沉著臉命令。
「其實我好像也懂,只是……不對,也不懂……」沈聆妤垂著長長鴉睫,聲音又嗡又悶。
謝觀的臉色越發陰沉下去,他拍拍沈聆妤的臉蛋,問:「你在這跟我打什麼啞謎?」
沈聆妤眨了下眼睛,再望向謝觀的時候,眼裡的困惑已經被驅走,她對謝觀笑,柔聲:「我們去游花殿吧,那些當地官員都等著呢。」
謝觀目光冷冰冰地盯著沈聆妤的眼睛,捏著她下巴的手也未鬆開,完全沒有半分打算走人的想法。
於是沈聆妤握住謝觀的手腕,她的手上移,覆在謝觀的手上,望著他說:「先過去好不好?」
謝觀面無表情盯著她,紋絲不動。
沈聆妤遲疑了下,握著謝觀手腕的說微微用力拉他的手。謝觀倒是沒由著她。於是,沈聆妤將謝觀的手拉到面前,在他的手背上輕輕親了一下。
謝觀眸底神色微凝。
沈聆妤重新對他說:「我們過去吧。嗯……我能自己想明白的,若實在想不明白了,再問你。」
謝觀望了一眼自己的手背,走到沈聆妤身後推著她往游花殿去。路上,謝觀的手搭在輪椅椅背上,他幾次垂眼,不自覺地望一眼手背。
耽擱這麼一趟,游花殿裡時間好像靜止了,等帝後歸來才將缺失的時間續上,侍從們繼續端其餘膳食,歌舞表演也才開始登台。
「這一支《登高賦》是咱們當地最有名的舞。相傳當年……」井才英口若懸河地跟謝觀講解著這支舞蹈的故事。
謝觀瞥了一眼圓台之上的舞蹈。
舞台上擺放了一張巨大的圓鼓,身段婀娜的舞娘於鼓面翩翩起舞。別看舞娘身量嬌小玲瓏,可每一次踩下的鼓點卻十分有力,鼓聲陣陣。
沈聆妤低著頭,纖細的手指捏著一個小勺子一口一口舀著乳羹來吃。她沒抬頭去看表演。
她不喜歡看別人跳舞。
官員見謝觀之前一直對表演沒什麼興趣,唯獨多看了幾眼這支舞蹈,趕忙有人笑著說話:「跳舞的舞娘是郡里的第一舞,沒有她不會跳的舞,沒人會覺得她的舞姿不美!」
「是嗎?」謝觀漫不經心的兩個字,突然讓滿殿氣氛滯了滯。
圓鼓之上正在旋轉的舞娘腳下一頓,立刻跳快了半個拍子。不過到底是自小學跳舞的第一舞娘,她很快調整過來,專心地繼續跳下去。
可偏偏,謝觀毫不留情面地再接一句:「不過爾爾。」
努力專心跳舞的舞娘終究是心裡一驚,腳踝一歪,跌在鼓面上,鼓面發出悶重的怪音。
她一驚,趕忙跪地:「陛下饒命。」
沈聆妤這才抬眸望向舞台,她柔柔一笑,說:「挺好看的。」
謝觀轉過臉,看向她。
沈聆妤仍舊望著跪在鼓面上的舞娘,柔聲:「繼續把它跳完吧。」
她又幾乎呢喃般自語一句:「跳一半怪可惜的……」
「是……」舞娘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樂師們接上剛剛停頓的地方繼續奏樂,舞娘也開始繼續專心跳舞。
謝觀再沒抬頭看舞台上的那支舞。
他曾見過這世上最絕艷的舞,從此再見其他人起舞,只會心生惋惜。這種惋惜,讓他心中很不舒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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