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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巫沒立刻回答,想了一會兒,才說:「極低。」
沈聆妤張了張嘴,突然失聲。
需要去砍別人的腿,才搏一個極低的治癒可行性嗎?
沈聆妤不願意。
「有什麼要求?」謝觀問。
「不要。」沈聆妤急忙搖頭,「我的腿重要,別人的腿也重要。從活人身上鋸下一條腿來,我不願意這樣!」
謝觀不理解沈聆妤的不願意。
「只要有可能治好你的腿,把全天下人的腿砍了也無妨。」謝觀陰惻惻地開口。
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多了許多可信性。
沈聆妤生怕謝觀突然就要抓一個人砍腿,連連搖頭阻止:「不可以!你不要去亂殺人!」
皎巫立在一旁聽著他們兩個人的爭執。她說:「來我這里求醫問藥的人,很多人都有不治之症乃瀕死之際。你們可以回去等消息,興許會有瀕死之人願意在死前獻出自己的腿,以來換取大量金錢給自己的家人。」
沈聆妤愣了愣,之前並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
若是瀕死之人,又給他的家人大量錢財補償,是不是也可以?
「三天。」謝觀說,「我們回去等三天。」
皎巫最好能找到這樣的人,否則三日後,謝觀才不會管對方願不願意,必要抓人砍腿來治沈聆妤的腿。
沈聆妤和謝觀離開之後,皎巫獨自走向後院一處僻靜的小木屋,她立在門外,道:「她過來了。你當真願意?」
「願意。」木屋裡傳來虛弱的聲音。
皎巫搖搖頭,滄桑的眼中浮現一絲憐憫。
兩日後,皎巫派人去給沈聆妤遞消息,她那邊有了合適的人選。
這兩日,沈聆妤忐忑等待,皎巫送了消息過來,沈聆妤重重鬆了口氣。要不然,她真的很怕謝觀隨便抓個人砍去其腿。
去見皎巫的路上,沈聆妤對願意獻出自己的腿的人心懷感激,心裡想著一定要好好補償他的家人才是。
沈聆妤坐在輪椅上,被謝觀推進屋。
沈聆妤見到了那個病重的人,那是一個極其消瘦的男子,佝僂在椅子裡,搭在桌上的手一片枯色,臉上也一片死氣的陰黑。
「他得了什麼病?」沈聆妤詢問。
皎巫說:「毒症,神仙難醫,沒幾日活頭了。」
沈聆妤好奇地盯著他,柔聲問:「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不管今日的治療有沒有用,沈聆妤都將這個人當成恩人,決定養著他的家人。
瘦小的男人沒說話。
「他是啞巴。」皎巫說。
沈聆妤盯著男人看了一會兒,慢慢轉過頭拉住謝觀的袖子,說:「我的簪子不見了,你幫我找找是不是落在來時的路上了。」
她又對謝觀柔柔一笑,說:「我不想你在這里看著,怪嚇人的……」
謝觀冷眼盯著她,沒動。
沈聆妤捏著他袖角搖一搖。謝觀這才走出去。他留下了驚瀾,讓驚夜陪著他一起去找沈聆妤的簪子。
沈聆妤等謝觀走遠,轉過頭來望著面前的病弱男子。她緩慢地眨了下眼睛,她想笑的,眼眶裡卻一下子湧出淚來。
一聲「玉川哥哥」沾滿哽咽。
季玉川愣住,繼而苦笑,虛弱地沙啞開口:「這樣也能被你認出來?」
沈聆妤捂著自己的嘴,不停地掉眼淚,哭得說不出話來。
季玉川抬手,將粘在臉上的假皮面具扯下去。沒了這張假皮面具,他的臉色更是陰沉蒼白。
「本來以為變成這個樣子,就算不易容也不會被你認出來。以防萬一折騰了一番,沒想到竟然也能被你認出來……」季玉川搖頭苦笑。
他許久沒有說過這樣長的句子,說完之後胸腹間一陣難捱的痛。他緩了緩,對沈聆妤溫良地笑。
「別哭。」他安慰,「我命不久矣,最後能為你做些什麼,也算死而無憾。」
「聽說陛下待你極好,這樣很好。很好。」
季玉川又喟然:「陛下終於帶你過來了,若你們再不來,我恐怕就等不到了。」
沈聆妤泣不成聲。
若沒有她,季玉川本可以不遭受這一切。過往十年流水般在眼前晃過,那些無憂相伴的孩童時光那麼美好。溫潤端方的世子季玉川完全不是眼下這般羸弱佝僂模樣。
時間能不能倒流?人生能不能重來?她有太多事情想要阻止。
季玉川想要勸哄沈聆妤別哭,可是他連說話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只能無助地看著沈聆妤哭,因為她哭而心痛。
季玉川皺了下眉,視線越過沈聆妤看向立在門口的謝觀。
他主動開口:「陛下,草民命不久矣,能醫皇后娘娘的頑疾,是殊榮。」
沈聆妤轉過臉望向謝觀。
謝觀冷著臉,他將視線從季玉川身上移走,落在沈聆妤滿是淚的臉頰。
謝觀走過去,俯下身來,動作輕柔地給沈聆妤擦眼淚,又說:「讓驚夜去給你找簪子了。」
謝觀的眼神讓沈聆妤隱隱不安。
季玉川低下頭,不去看謝觀給沈聆妤擦眼淚的情景。他對皎巫說:「可以開始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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