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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你這樣平靜地走了,你見過姐姐了是不是?」沈聆姝眼淚滾落,她滿臉是淚,卻又在笑。
沈聆姝心裡又攀上密密麻麻的心酸苦澀。
於季玉川而言,這隻草螞蚱勾著他與沈聆妤的記憶。可是他根本不知道,這隻草螞蚱也藏在沈聆姝的心裡。
在季玉川一遍又一遍教姐姐編草螞蚱的時候,沈聆姝卻在更早時候偷拿了季玉川編的草螞蚱,將其解開,努力去學。
姐姐讓季玉川教她編草螞蚱的時候,她乖乖坐在姐姐身邊,很快編好了草螞蚱,獻寶似得捧給季玉川,想要他的誇獎。
季玉川望過來,微笑點頭說編得很好。可是下一刻,他便移開了目光,耐心地反覆去教姐姐。
不管是小時候,還是慢慢長大後,沈聆姝一直都清楚季玉川的眼裡只有姐姐。她嫉妒,甚至氣恨,她拼命隱藏自己的心意,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才不稀罕去跟姐姐搶,反正……她註定搶不過姐姐。姐姐永遠是蒼穹之上人人仰望的皓月,而她只是角落裡不會發光的碎星。
可是現在,沈聆姝心裡很後悔。若她再貪心一些再壞一些,哪怕惡毒得使手段纏住、擁有玉川哥哥,是不是玉川哥哥的結局就會不一樣?至少不會孤死他鄉。
沈聆姝淚眼婆娑地望著季玉川瘦骨嶙峋的模樣,不敢去想他生命中最後幾個月忍受的痛苦。
如果……如果她再勇敢一點。如果她早一點追過來,如果她陪著玉川哥哥離開京城,如果她在更早的時候勇敢去爭去搶……至少也能有更多時間伴在他身邊。
沈聆姝淒嗚的哭聲斷斷續續,摻著悔恨。
第二天,沈聆妤正收拾東西時,得知了季玉川的死訊。她坐在窗下愣神了很久,才繼續默默收拾東西。
謝觀瞥她一眼,見她神情淡淡,問:「要去看他嗎?」
出乎謝觀的意料,沈聆妤搖頭。她說:「不去了,聆姝能料理好他的……後事。」
說到「後事」時,沈聆妤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酸。她收了收情緒,勉強擠出一絲笑來。
沈聆妤故意轉移話題,問:「明日什麼時候啟程?」
謝觀看得出來沈聆妤的強顏歡笑,不過經過昨天晚上她對他說的那些話,謝觀現在也不怎麼在意她為季玉川的死而難過。畢竟……他和季玉川對她來說不一樣!
「不急,早上起來梳洗用膳,想走的時候再走。」他說。
沈聆妤再問:「那你身上的傷能受得了馬車顛簸嗎?」
「沒事。」謝觀道,「早日離開巫族和大軍匯合會更放心些。」
這道理沈聆妤也懂。她心道路上多注意謝觀的傷勢便是,不能再留在巫族了。
本就是隨便找一點話題,說了這麼兩句,沈聆妤又沉默下來,終究是情緒有些低落。她默默收拾著東西,謝觀要來幫忙的時候,也被她拒絕了。她想做些事情,這樣能分分神,別陷在愁思里。
衣服都收拾好了,收拾小玩意的時候,沈聆妤的視線落在糖盒上——那個楚星疏給她的糖,裡面不僅裝著幾種不同口味的糖,還藏著一盒避子丹。
沈聆妤望著那盒避子丹,走神了一下,她很快回過神來,下意識望向謝觀,見他正神色莫名地盯著她。
沈聆妤握著糖盒的手微緊,莫名有些心虛。
當初拜託楚星疏準備這盒避子丹的時候,沈聆妤堅決不想生育,那個時候她想著自己雖然身為皇后有生下皇子的責任,可謝觀總會納妃,會有別的妃子給他誕下皇子。
如今……
沈聆妤心裡突然很亂,若她執意避孕,現在的她能接受謝觀納妃寵幸別人嗎?
沈聆妤抬眸,蹙眉看向謝觀。她腦子裡不知道又浮現些什麼畫面,突然望著謝觀又有些想吐。
謝觀皺眉,問:「你這什麼目光?」
沈聆妤立刻回過神來,動作不自然地將糖盒收進行囊里,胡亂搪塞著:「沒什麼,胃口有點不舒服……」
沈聆妤實在不擅長說謊,她不得不垂下眼睛,遮掩躲閃的目光。
謝觀握著沈聆妤的腰身,將她拎起來放在腿上。他將手掌覆在沈聆妤的胃部,輕輕地揉一揉。
沈聆妤不吭聲,她垂著眼睛望著謝觀給她揉肚子的手。
她慢慢靠在謝觀的胸膛,暫時不去想避孕之事。有什麼可煩得呢?避子丹準備了這麼久,根本沒有用的機會。沈聆妤甚至懷疑謝觀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不碰她了。
不值得去為這事情犯愁。
可是不去想避孕之事,沈聆妤又是想起季玉川,想昨日見他時他的羸弱枯槁,想起很多年幼時相伴的事情。
她的情緒慢慢低下去。
「帶你去一個地方。」謝觀抱著沈聆妤起身,將她放在輪椅上,推著她出去。
謝觀推沈聆妤去了巫族的廣場。
上次來這裡時,是巫族人的合歡日,熱熱鬧鬧。今日沒有節日,寬闊的廣場上偶爾有人經過,比起那日的喧囂要冷清太多。
謝觀推著沈聆妤到那方養著巫族供奉的神龜的水池旁。
「在巫族,如果有家人去世,就會往這個池子裡放一顆小石子,讓神龜保佑家人來世投個好胎。」謝觀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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