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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姻也知道姐姐只是安慰她罷了。
刀劍無眼,誰又能預料這些呢?
時間似乎被拉長,直至戌時七刻,小院西南方向的天空炸起陣陣煙花。
煙花極美,卻也危險——那是太子與宋昕內外和力圍剿六閒山莊的訊號。
緊接著,幾道驚雷般的巨響響徹雲霄。
唐姻的杏眸深處染上了天際的一片絢爛,瞳孔縮了縮。
「二姐姐,伏火雷炸了!」
她緊張地攥緊帕子,眼睛一眨不眨。
夜涼,起了風。
兩姐妹不約而同地望向同一處。
六閒山莊的方向燃起了熊熊大火,天際驟然變得通紅。
唐姻的手掌冰涼,唐妘有些擔心地道:「回去吧,別染了風寒。看樣子,這火要燒上一整夜。」
可就算回了屋子,唐姻還是睡不著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唐姻出了房門看向遠天,六閒山莊的方向仍有一片紅霞。
她在院中來回踱步,直到晌午,卻沒等到任何消息。
「二姐姐,怎麼殿下還不派人來報?會不會出事了?」
「想必是忙不過來,空不出人手過來吧……」
唐妘這話說的顯然已經沒有底氣。
按理說,若計劃順利,太子會第一時間派梅公公過來的,這是慕楨親口對她說的。
誰知就在這時,一個兵卒打扮的男子打馬狂奔而來。
他勒住韁繩,翻身下馬,氣喘如牛道:「不好了!宋大人受傷了!」
·
唐姻到杭州府衙的時候,太子正臉色沉重地站在門口。
唐姻疾步而至,同太子行了個禮,慌忙問:「見過殿下,我三表叔的傷是否嚴重?可傷及性命?」
唐妘也上前道:「殿下,怎麼回事?」
太子皺皺眉:「他受了箭傷,情況是比較嚴重。」
原本宋昕和太子內外呼應,擒賊擒王的謀劃十分順利。
宋昕混進了山莊,又命手下悄悄安置好伏火雷。煙花炸開之時,伏火雷同時引爆,火光四起,山莊失了火,賓客們紛紛逃竄,現場混亂不堪。
山莊內部狀況複雜,陽武侯的私兵支援不及,所以宋昕帶領精銳,很快就掌握了陽武侯。
此時,慕楨帶兵從山莊外攻占進來,亮明身份,承諾不殺降兵。大部分私兵只求利,陽武侯被俘,自然不會白白搭上性命,便紛紛棄了武器。
問題就出在陽武侯的這個四子身上。
見父親被伏,山莊被圍得水泄不通,他知事情敗露,生路全無,便帶著一小波死士頑死抵抗,打算拉太子墊背。
陽武侯的四子城府頗深,竟在屋頂做了埋伏。數十名弓箭手數箭齊發,頓時箭如雨下。
事發突然,宋昕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替太子擋下了一箭。
箭傷本在肩頭,並未傷及要害。有軍醫為宋昕立即做了處理,看起來並無大礙。誰知不大一會兒,宋昕就昏了過去。
這時眾人才發現,箭頭萃了毒。
宋昕昏過去之前,眼神渙散,神志不清,最後一聲只喃喃喊了句「四娘」,太子便派人將唐姻請了過來。
唐姻聽得心驚肉跳,顫著聲音問:「殿下,我、我三表叔現在人在哪兒?」
太子讓出身後:「人在裡頭,華春秋正在房中為他療傷,進去吧。」
得了太子首肯,唐姻推門進去,就看宋昕趴在床塌上,肩膀上的血窟窿雖然已經止了血,但看起來仍然觸目驚心。
唐姻臉色發白,小腿肚上一陣酥酥麻麻:「表叔的傷……」
「傷不嚴重,剔除腐毒之肉,止了血包紮上就好。只是……」華春秋擦了擦手,撂下手中的凝血粉,臉色格外沉重。
「只是什麼?」
「只是這箭頭萃了毒,這毒是漠北的幻骨草,沒有解藥,只能靠宋大人自己熬。熬得過來便罷了,熬不過來的話,饒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束手無策。」
漠北幻骨草乃是世間奇毒,會讓中毒之人昏迷,陷入幻境之中。中毒之人若心智不夠強大,分不清幻境與現實,便會死於夢裡。
唐姻不敢相信,世間竟有如此歹毒的毒藥。
華春秋道:「我已經替他剔除了腐毒之肉,等等包紮好了,得好生休養。眼下他起了高熱,今夜需小心仔細,萬不可出了差錯,得挑選個手腳輕巧的照顧。」
華春秋朝面前的人群看了看,最後視線又回到唐姻身上:「宋大人額上的冷巾子,每半個時辰就需換一次,若是有什麼變化,立刻叫我。」
唐姻認真聽著華春秋所說的每一個字,肯定道:「多謝華神醫,我會小心仔細的。」
華春秋將凝血粉撒在了宋昕的傷口上,隨後縫合。
宋昕人昏迷著,沒上麻沸散,針線穿過皮肉發出奇異的聲音,唐姻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被激起來了。可床榻上的宋昕,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華春秋用傷布將宋昕的肩膀包紮好,又燃了安神聚氣的香,起身朝太子長拜:「殿下,一切都已妥當,剩下的,便看宋大人自己了。」
說罷,華春秋隨著太子出了內室,屋子裡只剩下唐姻與唐妘兩人。
有小廝送來水盆與巾子,唐姻立即坐在宋昕床榻旁,伸手去將巾子打濕。
唐妘在一旁看著,心頭五味雜陳。<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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