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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裙裾長,蓋在鞋面上,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不至於太過狼狽。
香嵐掛懷唐姻,本想幫著唐姻將緞提花鞋面上的雨水處理了,卻聽唐姻吩咐。
「香嵐,你先回吧。」
「可是小姐,你的……」
唐姻不想因為自己耽擱了大家,給香嵐一個眼神,香嵐只好先退下了。
靜堂下手擺了四套桌椅,是給幾個「學生」使用的,宋昕另有一套桌案,在四人的對面。
唐姻入了坐,後邊坐著宋彥,左邊坐著程清婉,程逸則坐在程清婉身後。
這會兒宋昕好像在與信鴻交代什麼,程清婉便悄悄與唐姻搭話,都是小女兒家的日常。
諸如這幾日吃了什麼,見著了什麼好玩的,哪家的綢緞莊又出了新的樣式……
宋彥與程逸想插幾句嘴,沒加入進去。
這時候,宋昕也與信鴻交代完了,端坐回桌案前,拈起書頁,開始了今日的課程。
唐姻自幼便好學,別的姑娘看《女四書》、《女論語》,她偏喜歡看《大學》、《中庸》。
好在唐國公並不阻撓女兒讀書,甚至還親自指點,所以宋昕授課的內容她聽起來並不難理解。
她第一次看見表叔授課解惑的樣子,引經據典手到擒來,許多複雜的問題、道理,卻能一言而喻深入淺出,那種從容不迫優遊自如的樣子著實耀眼。
唐姻聽得正入迷,宋昕卻緩緩合上了書卷:「好了,先休息片刻。」
這總共也就講了半刻鐘不到呢,怎麼這麼快便歇息?
不過宋昕的交待沒人質疑,宋彥和程逸率先出了靜堂。程清婉來找唐姻,打算去廊上賞會兒雨,還未等開口,宋昕便道:「四娘,你留下。」
程清婉看了他們兩眼,只好先自己走了。
「三表叔,您找我有事嗎?」
唐姻從座位上起身,以為自己課上哪裡出了錯,宋昕要批評她呢,就看宋昕朝靜堂側門處招了招手,信鴻走了進來。
「三爺,您方才吩咐的,拿到了。」
信鴻的肩頭有些濕漉漉的,手裡捧著一個小包袱,不大,青藍布裹著,被保護的很好,滴雨未沾。
宋昕接過來,徑直走到唐姻面前,蹲下身子,將布包打開,一雙乾爽的、繡著桃枝的繡花鞋躺在宋昕的手心。
「伸腳。」
唐姻如夢初醒,忙把腳收回來說:「我、我自己穿。」
宋昕極淺的笑了下,將鞋子整整齊齊地放在地面上,緩緩起身:「等你穿好了,便叫他們進來,繼續。」
說完,宋昕回到桌案前,繼續若無其事般地垂頭看書。
原來表叔方才與信鴻說話,是要信鴻回夜闌院取鞋子去了嗎?
唐姻驚訝於宋昕的細心,也對虧了表叔,否則她大概要一上午穿著濕鞋子了。
她連忙背過身兒,將鞋子換好,然後出去叫人回來。
程清婉見唐姻出來了,正要過去,被宋彥搶了個先。
「表妹,我又幾句話想對你說,就幾句。」
宋彥這次的態度很沉穩,小心地注視著唐姻,也沒離唐姻太近。
唐姻也知道,宋彥大概是真的有事要說,點頭應道:「表哥有什麼事,便說吧。」
「表妹,上次在莊子裡,我太心急了,朝你大聲說話,我給你道歉。」
唐姻還以為什麼事,那次她的確有被嚇到,但不至於這點事兒記恨到現在。
「沒事的,表哥,都過去的事了,你不要自責,莫要往心裡去,我們進靜堂吧,表叔說要開始了。」
「等等……還有一件事。」
唐姻這般大方,宋彥心裡更沒底了,但有些話他總要說的。
「對不起,表妹,我和窈娘沒什麼,那次在山塘街,是因為我著急退婚編出來的瞎話。其實……其實我對窈娘一丁點男女之情都沒有。」
宋彥囁嚅道:「表妹,你能……原諒我嗎?」
「原來是這樣……」
說一點兒都不驚訝是不可能的,可唐姻也只是驚訝了一瞬,便再無別的情緒了。
聽到了這樣一個消息,唐姻並未生氣、也未難過、失落。或許這種事發生在表哥身上雖是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表哥不想與她成婚,根本上只是因為想找一個自己心儀的姑娘,這姑娘是不是窈娘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表哥不心儀她。
唐姻坦然笑了笑:「表哥,我知道了,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今後便別再提了。」
唐姻的反應大概不是宋彥想看到的,他蹙了蹙眉:「表妹,你是不是不肯原諒我……」
唐姻納悶:「表哥你真的多慮了,我未曾真正的怪過你,談何原諒呢?」
唐姻說的是實話。
這事兒對她來說並不是那麼複雜,雖然她因為宋彥臨門退婚生過埋怨,但過後反而感謝表哥能這樣做。
她見過世間的怨偶,丈夫不愛妻子納了妾的大有人在,偏偏一家主母還要做出大度樣,否則便會扣上一個「擅妒」的罪名,那種貌合神離、內心苦悶的日子,並不好過。
她可不想這樣。
宋彥整個人十分低落,先前準備好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了,仿佛就算說的話,也毫無意義。
表妹說,從未怪過他,怎麼可能?
宋彥急急地問:「表妹!你過去對待我那般好,那般體貼入微,我卻撒了這麼大的一個謊,你、你怎麼會不怪我,你明明過去對我那般、那般細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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