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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髒了……」宋瑤滿眼心疼。可是她怪不得別人,是她自己莽撞才撞上了旁人的。
唐姻看著宋瑤皺成一團的小臉,知道這柄扇子雖然看著不值錢,但對宋瑤來說應當非常珍貴。
好心開口道:「二姑娘,不如去裝裱鋪里讓師傅重新裱一下扇面,髒處便乾淨了。」
宋瑤對唐姻並無好印象,今日在詩社的時候,劉寄詩還提到唐姻來著。
按照劉寄詩的說法,唐家四娘訂婚這麼久不來宋府,偏偏在唐國公一家鬧了這麼大事情之後主動送上門。想必是,唐國公府一朝從高門變成落魄戶,才想起來高攀宋府,這種罪臣之女娶來做妻子只會耽誤宋彥的前程。
劉寄詩說這些的時候,宋瑤並不愛聽,畢竟她不喜歡在背後議論旁人。
可是,當劉寄詩說唐姻是礙於窘境才嫁給哥哥,對哥哥沒有情誼,只有利用的時候,宋瑤的心才揪了起來。
這便是哥哥不想娶唐四娘的原因嗎?
她杏眸瞪著唐姻:「你不必裝作好心,父親、母親,家裡那些大人被你騙得團團轉,但我可沒有!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心機滿滿、城府深沉的女子。」
唐姻怔住了,她不明白,為什麼宋瑤是這樣以為她的。
她想辯解,還未開口,一旁的雪蘭院的側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雲團遮住晴日,杏花鋪地。
宋昕立於淰淰天光之中。
烏髮被一根原木色的簪子松松垮垮地挽住,素色的道袍罩不住一身矜貴。
「吵什麼——」
第9章 報答
◎唐姻跌進一潭注視她的深邃眼眸里。◎
似乎是才起身,往日一絲不苟的宋三郎衣著、樣貌略顯隨性。
唯有那雙眼睛,不曾出現丁點兒的懈怠之色,恍若不經意間掃過小橋流水之上。
宋瑤理直氣壯道:「三叔,您來得正好,您向來耳清目明,侄女父母、祖父祖母都說唐四娘溫柔賢良、心思單純,可她為何偏生這個時候來我宋府?試問,她為何不早些過來?她敢說此舉不是為了利用哥哥嗎?」
宋瑤性直,大有不吐不快之意。
她轉過頭,揚聲問向唐姻:「你敢當著三叔的面,向青天白日起誓嗎?」
唐姻這才抬眸,跌進一潭注視她的深邃眼眸里。
風吹花落,如幕般將兩人隔得更遠,恍若水月鏡花,竟有些不真切。
到蘇州不過數日,窘境卻十足十被三表叔撞見了遍。
她的目光不敢在宋昕身上盤桓太久,只一個呼吸,便垂下了。
唐姻攥了攥手中的錦帕,忽而拾起地面上一根杏花枝朝向朗朗乾坤,抬頭看向虛無縹緲之處。語氣里滿是坦然、坦蕩:「我唐姻向天起誓,對宋彥表哥並無半點兒利用之心。有朝一日,若與表哥結為夫妻,也自當全心全意照顧表哥,相敬如賓、白頭到老,若有一句虛妄之言,猶此枝條。」
「啪嗒」一聲,枝條折斷,似乎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順著宋昕的髮膚鑽進骨血,回流至心臟,狠狠戳中掩藏於心底不曾探索到的秘境之中。
酥麻又刺痛。
只是為何麻、又為何痛,他從未有過這般感受,自不知所以。
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未知思緒,脫離了宋昕的掌控,這股不安凝聚成一股躁意,實難揮散。
他極力遮過眼底的雲雨,涼涼一聲:「夠了。」
雲團飄過,久違的朝陽灑下來,宋昕暗自鬆了一口氣,恢復了一派清越模樣:「宋瑤,你如此逼迫未來兄嫂,簡直越矩。目無尊長、不知長幼尊卑,立刻回你的玉簟院閉門思過,行不清楚,便不要外出了。」
「三叔!」宋瑤還想再說什麼,懼於宋昕的肅色,只好答應下來,眼中憋著淚,羞悶地告退了。
唐姻走下石橋,又一次欠身道謝:「三表叔,多謝您為侄女解圍。」
此時,宋昕的書僮從雪蘭院裡跑過來,小臂上搭著一件純白的雲紋薄氅:「三爺,仔細身子,怎麼不披件外裳就忽然出來,還有您胳膊上的傷得養著,切勿再碰著。」
書僮將大氅展開,輕輕攏在宋昕的肩膀上。
唐姻這才發現,宋昕的右臂始終垂著,紋絲不動。
她看向宋昕的傷患處,對宋昕受傷的原因,心頭隱約有了一個答案,似是驗證般地問:「三表叔,您的手臂,是因何傷的?」
不等宋昕答,書僮痛心疾首道:「回四姑娘的話,前些日子,三爺去台湖緞在巡查,被年久失修的柜子砸傷了手臂。雖未傷及筋骨,但依舊傷得不輕,郎中再三囑託三爺要養一陣呢。」
果然如此。
書僮繼續道:「前些日子,三爺才淋了雨好了風寒,這幾日又被柜子砸傷,莫不是回到蘇州犯了什麼忌諱?不若改日去廟裡拜拜……」
「信鴻,你今日話多了。」宋昕面色冷淡,待下人卻並不苛責,也不知怎的,今日不許書僮多話,打算轉身回去。
陽光穿過院中老樹,點點金色在雪白的大氅上形成毫無規律地躍動斑紋。
唐姻匆匆向宋昕屈膝行禮,恭送年輕長輩的背影。
宋昕朝庭院裡走了幾步,忽然頓住步子,驀然回首。
他孤絕地站在樹影下,毫無徵兆地來了一句:「不關你事。」
這是第幾次了,宋家三表叔又一次幫她脫離了窘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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