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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沐的眼神晦暗不明,輕輕捻了下手中捆著藥材的細麻繩,他的手很好看,可蒼白的指尖不帶一絲血色,讓人覺著不舒服。
他的目光悠長,許久之後似乎才從某段記憶中抽離出來:「她救我於馬蹄之下,怎麼會記錯呢……」
兩人隨後陷入短暫的沉默,倒是又被齊沐的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打破了沉默:「我知道妘姐姐沒死,姑娘,你不願說,我不強求,我就在太醫院上職,若有需要幫襯的你來尋我便是。」
齊沐走了,但齊沐的話印在了唐姻心裡。那人果真被二姐姐救過嗎?她不清楚,卻有些擔心。
唐姻擔心二姐姐還活著的事情流露出去,一下午都憂心忡忡的。
晚上宮女來給她送飯的時候,她忍不住問:「姐姐,我想向您打聽個人?」
「哦?姑娘請講。」
宮女笑了,安樂宮上下沒有不喜歡唐姻的,唐姻單純可愛,莫名會讓人生出保護欲。宮女很希望能幫助到唐姻。
「您可知道,太醫院是否有位叫齊沐的醫官?」
提到太醫院,宮女卻幫不上她:「姑娘說笑了,太醫院幾百餘人,奴婢怎麼會認得全呢?況且,我們做奴婢的本來與那邊的接觸不多。」
時年皇室之人病了才有資格請太醫,宮裡的宮女太監們病了,走門路的可以討點藥渣子,沒門路的只能靠身子骨硬朗,挺過去。
唐姻覺著自己失禮了沒再問。
想著長公主說了,重陽節之前要她去宮外替長公主採辦一些東西,到時候出去問問宋昕。
福安長公主想吃宮外陳記鋪子的菊花酥了,長公主原本住在宮外長公主府的時候常常名人買來吃,後來舊居深宮,反而吃不著。
長公主對唐姻說,十分想念陳記的點心,特地派唐姻出宮給她買回來。
唐姻記下了,重陽節前一日,福安長公主給了唐姻出宮的腰牌,隨安樂宮大宮女彩玉一併出宮採買。
「姑娘,奴婢就送您到這兒,不出宮去了。」
兩人走到最後一道宮門處,彩玉停住了步子。
唐姻以為她是跟彩玉一起出宮的,沒想到竟是自己:「姐姐不去嗎?」
彩玉含笑,遙遙指路:「姑娘,放心走出宮門便是,奴婢還有別的事情。」
「原是這樣。」唐姻拿出了太后的牌子,出示給侍衛。肅穆高大的宮門緩緩打開,狹長的縫隙後,現出一架寶頂雕花的馬車,而馬車的正前方,男子白衣黑髮,恍如修竹。
他一手負於身後,一手持扇,微風掀起男人的衣擺,陽光之下,有光澤流動在他的衣料之上,似乎空氣里都瀰漫著溫文爾雅的氣息。
這熟悉的人影,不正是宋昕。
「表叔!」
就在唐姻喊出「表叔」二字的同時,男人緩緩張開了手臂。
唐姻步子輕快,跑過去,只是宮門處守衛太多,反而硬生生停在了宋昕的面前,沒有撲進他的懷裡。
唐姻悄悄扯住了男人的一隻寬大的袖口,問:「表叔今日不上值麼?」
「今日休沐半日。」宋昕見唐姻沒有撲入他懷,搖搖頭,便極其自然地順勢牽過小姑娘的手,扶著她上了馬車。
唐姻:「那真是太巧了!今日長公主命我出宮給她去陳記買些菊花酥回來,若表叔休沐,便一起吧!」
唐姻看過去,等著宋昕的回答,可宋昕卻沒有說話,只是含笑看著她。
「其實,不巧。」
小姑娘反應過來了……
「表叔,您是不是有別的事呀?」唐姻有些失落,可是,她又不想耽誤宋昕的事情,眉間夾雜了淡淡的失落,「不過沒事,表叔先去忙表叔的,我就是……隨口問問。」
宋昕幾乎看穿了她,他想再逗逗小姑娘,可實在不忍心。唐姻失落的樣子像是淋雨的小兔,只想讓人抱在懷裡哄著。
「我今日只有一件事,那便是陪你。」宋昕從身後提來幾隻用精緻的食盒,「姻姻,看看這裡是什麼?」
唐姻聞言抬頭,這才發現面前的八仙矮几上精緻漂亮的食盒,她打開一隻盒蓋,淡淡的清香撲鼻,一層香甜清新的菊花酥躺在裡邊。
「表叔,這是——」
「菊花酥。」宋昕道:「是陳記的。」
唐姻張了張嘴巴,所以,這又是表叔的安排麼?
她沒說出話,猜到大概,什麼長公主想吃陳記的菊花酥,只是藉口罷了,原來是表叔又想見她了。
「長公主她,會不會誤會我們。」誤會他們「公事私辦」。
宋昕居高臨下,捏了捏唐姻的下巴,唐姻的頭被迫抬起一個角度。
「福安姑姑會誤會麼?我們如此,不正是公事私辦?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宋昕指了指面前的食盒:「等回宮的時候,用它交差。」又吩咐車夫催馬,隨後輕輕靠在了唐姻的肩頭:「我睡會兒,姻姻到了叫我。」
唐姻並不知道,宋昕為了這半日的休沐,在萬歲爺那著實熬了幾夜,幫忙挑選這次秋闈的文章。
這時她的腿一沉,宋昕已經躺上來合上了眼睛,很快便傳出了規律的輕微呼吸聲。
「表叔,您睡著了?」
男人不說話,過了半晌唐姻才用指尖輕輕凌空描畫男人的側臉,高眉薄唇,輪廓分明。她輕輕撥開遮在男人眉眼上的烏髮,卻意外的發現宋昕眼底淡淡的烏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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