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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宋昕頓了頓,糾正道,「是三叔母。」
宋彥愣住,點點頭。
宋昕盛起一勺,在唇畔緩緩地吹著:「你怎麼親自來了,寧昭那邊,可還有能主事的將領?」
宋彥一怔,回歸正題:「三叔放心,寧昭我已做了部署,可保萬無一失,上次接到你的信,說武將軍弄丟了輿圖,本來我便要去滇城一趟的,只不過因為表……因為她的蠱毒的事情,提早出發了。」
「你不該親自來,該直接去滇城的,派個人送藥便是,這樣也不會給人留下詬病你的話柄。」
「可三叔,我……我擔心她。」宋彥道:「三叔不早都猜到了我會親自過來看看情況,否則、否則又怎麼會吩咐所有人緊閉房門不得外出?您不過是替我隱瞞罷了,我……我自然知曉。」
宋昕這才抬眸看了眼宋彥。
這小子,比以前似乎沉穩了許多,不那般毛躁了,看來軍營的確是個能磨練人的地方。
宋昕:「罷了,事已至此,不必說了。」
勺中的湯藥吹得差不多了,宋昕打算給唐姻餵藥。
宋彥凝眉看過去,唐姻實在消瘦,眼下昏迷不醒,該如何喝藥?
正欲發問,卻見自家三叔含著湯藥,已經覆上了唐姻的唇。
他如遭重擊,瞳孔放大了些許,緩緩側過臉去。
心頭許久不見的熟悉的酸楚排山倒海般地襲來。
是了,他在酸個什麼勁兒,如今他連吃醋都已經毫無道理了。
她不是表妹,是三叔母。
房間內靜得出奇,只有勺子輕微磕碰碗壁的聲音。
宋昕已經幾次三番這樣給唐姻餵藥,很快便將湯藥送進了唐姻的腹中,而這時間,對於宋彥似乎顯得過於漫長、過於煎熬了。
不知過了多久,宋彥緩緩轉過頭來,看見自家三叔正給唐姻用手帕擦拭嘴角殘留的藥汁,又緩緩垂下頭來。
這個房間裡,他像是一個多餘的人。
「三叔,我……我先走了。」
他送來了草藥,唐姻吃過了,他也沒有什麼繼續留在這兒的理由。
宋彥起身,又看了眼床榻上眉頭緊鎖的女子:「我去滇城了,武將軍那事兒,還待我去收尾。」
「好。」
宋昕沒有挽留,直到宋彥離開,門外的嘈雜聲歸於平靜,他才緩緩看了看大門處。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該面對的總該面對,離開宋府也好,逃到軍營也罷。他們終歸都姓宋,將來,唐姻於宋彥也不會一生一世不會相見。
他不想唐姻因為這一層關係心有多慮,每每見到宋彥都要尷尬。
同樣的,也不希望宋彥為此所累,浪費大好的年華。
宋彥本質上不是什麼奸惡之人,相反的,更有一絲難得的真誠。
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兒,他希望,他會放手。
他希望,宋彥放過他自己。
·
喝過藥的唐姻並沒有立即醒過來,華春秋說過,解藥的藥效並沒有那麼快。
宋彥一行人一走,宋昕便解除了眾人的禁足。
他叫信鴻知會下去,廚房灶上溫著湯、粥,雞蛋也備著,只等唐姻一睜眼皮,便可以為其蒸蛋羹。
宋昕守了唐姻一夜,終於在第二日清晨的時候,唐姻緩緩將眼皮睜開了一道縫隙。
許是眼睛閉了太久,晨曦微弱的光也變得有些刺目了。
唐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覺得喉嚨干癢,想要開口要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周身上下沉重、乏力,酸疼疼的,大抵應該很久吧。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又人影在她面前晃蕩。
「姻姻,張嘴,喝水。」
好渴,唐姻乖乖地張開嘴唇,溫熱的清水入了喉嚨,疲憊得到了一絲舒緩。
她的眼前變得清晰起來,看到了熟悉的、令她安心的人。
「……好痛。」
喉嚨痛、頭痛、身上痛,哪裡都不對。
「我知道、我知道。」宋昕輕輕抱住了唐姻,聲線竟有些顫抖,「慢慢就不痛了,聽話。」
唐姻又一會兒的迷茫,她緩了緩,之前的記憶慢慢回籠。
是了,她在滇城被細作挾持,受到了驚嚇,導致意外生產。
因為太過虛弱,心脈遭不住,便蠱毒發作,沉沉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現在過了多久,但她肯定的是,既然她能醒過來,那麼蠱毒便應該解了。
唐姻沒有力氣,宋昕的懷抱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占有欲,有些用力、有些緊,令她難以喘息。
她輕輕咳了兩聲,宋昕回過神,才拉開了和唐姻之間的距離。
唐姻抬眸看過去,卻發現素來清冷的男人,眼眶竟然紅了。
「……你這是哭了麼?我已經沒事了。」她有些不確定地問。
「疲憊而已,照顧你這幾日,都不曾好好睡過。」宋昕的眼底的確有紅血絲,但絕不是因為疲憊,他扯了扯嘴角,雖笑容釋懷:「姻姻,你要補償我。」
「補償,怎麼補償?」唐姻脫口問。
宋昕再次抱住唐姻,將頭輕輕埋在她的頸窩,聲音低啞夾雜難得一見的委屈:「一輩子,不,下輩子,都不許離開我。」
見宋昕這樣說,唐姻才不再繼續擔心他,轉而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肚子,出了一會兒神,像是想起了什麼,忙道:「安寧呢?我女兒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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