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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行至屋外,華春秋直言道:「要救你母親的病並不難,我自有良方,服下五日便可痊癒,只是這其中有一味藥引比較棘手。」
唐姻肯定道:「請神醫賜教,不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弄到的。」
華春秋道:「這味藥引叫做天山龍腦冰片,你若能弄到,我便能救下你母親,你若弄不到,我最多再用藥石吊她一個月的命數。」
民間百姓興許知道冰片可入藥,而從未聽說過「天山龍腦冰片」。
但唐姻是唐國公的四女兒,見聞便多一些,偶然聽父親提起過「天山龍腦冰片」。
大約三年前,匈奴王子來此朝拜,貢品不計其數,最為珍貴的便是「天山龍腦冰片」,據說此物主心腹邪氣、散鬱火,是匈奴王族至寶。
而匈奴進貢之寶,天家珍藏之物,如何輪得到她?
唐姻這才深深感到絕望。
有些東西可用金銀相抵,偏偏有一些,就算她想用命換,也是換不到的。
她的櫻唇微微張合,怔在原地,腿上失了力氣,身子都有些打晃。
母親當真是沒救了嗎……
正此時,一隻手掌虛虛扶住她的背脊,宋昕的聲音在耳邊淡道:「小心……此物,我來想辦法。」
聞言,唐姻抬起亮晶晶的眸子,雙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攥住了宋昕的袖角。
「三表叔,那……那是萬歲爺的東西。」
誠然,宋昕是皇帝的寵臣、近臣。
可「天山龍腦冰片」是萬歲爺的心愛之物,關鍵時刻能起死回生的天下至寶,三表叔又怎麼能輕易向萬歲爺索要此物呢?
宋昕臉上露出不忍之色,轉而道:「天山龍腦冰片,其實在太子府。」
「太子府?」
「不錯,去年漕運案殿下立了大功,萬歲便將此物賞賜給了太子殿下。」
若在萬歲爺那裡,宋昕的確不好開口,可在太子府就不一樣了。
至少他是有機會求藥的。
但唐姻心裡仍舊七上八下。
先拋開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儲君身份不說,單單那個性子就出了名的駭人。
皇帝寵愛太子便是因為在太子身上能看到他年輕時七八分的影子,往好聽了說那是雷厲風行、殺伐果決。
而實際上,大家都明白,太子此人是有些「瘋魔」的。
若有誰觸及其逆鱗,他便會不擇手段折斷對方的翅膀,手段狠辣又殘忍,每每讓人咂舌。
可除去這一點,太子不可謂不是一個好儲君,雄才大略、勵精圖治……
就比如她父親唐國公便十分欣賞太子,時常說儲君如太子是國之幸事。
唐姻不大確信地問:「可是,太子殿下,他真的能賜藥嗎……」
唐姻雙手攥住男人的袖角,雙手用力,骨節與指甲泛著淡淡的白。
宋昕的目光下落,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第27章 接觸
◎她的手,好軟。◎
唐姻觸及宋昕的視線, 才想起自己還攥著宋昕的袖子,被針扎般地鬆開手,連連道歉:「對、對不起, 表叔, 我太心急了。」
她對他總是這樣,小心翼翼、恂恂恭謙。
宋昕袖口陡然一空,心裡也瞬時空蕩蕩的。
「無事。」他說, 「太子殿下會賜藥的。」
若說過去,宋昕不敢肯定,而如今他卻能肯定, 太子一定會賜藥。
否則, 太子何必大費周章的將唐家二姑娘弄到太子府里去呢?
他過去覺得太子為了一個女子屠柳任良家滿門, 實在不符太子平時穩健的做事的風格。
而如今, 他悟了, 甚至打從心根兒里的感同身受。
他不免去設想,如果有人對唐四娘動手打罵, 他的做法未必會比太子殿下輕上一分。
宋昕一手攏過袖角,被唐姻攥過的地方橫生幾道淺淺的褶皺。
褶皺如同藤蔓一樣生出枝節抵死纏繞著他,攀上了他的心口、勒緊了他的咽喉。
他覆手將褶皺藏於掌間, 企圖尋到一絲慰藉,啞聲道:「四娘,你不必與我致歉。」
千萬不必。
離經叛道徒生妄想的人,是我。
該道歉的人,是我。
·
回到杭州府衙後,宋昕便鋪紙研磨, 書寫向太子求藥一事。
華春秋說, 他可以為唐國公夫人配藥、針灸, 用醫術為其續命一個月。
滿打滿算,這世間差不多剛好可以撐到太子派人將天山龍腦冰片送過來。
三天後,王晟也到了杭州。
王晟一路風塵僕僕,為宋昕帶過來幾大箱子東西。
他抹了把汗道:「大人,您這次來得急,也沒帶什麼貼身物,都些是老夫人讓我給您捎的。」
宋昕目之所及掃過滿滿幾個大箱子,忽然越發心疼起孤零零唐四娘來,人與人真是禁不住比較。
他壓著心性翻了翻公案,竟毫無頭緒。
王晟向他匯報公事,也是雙耳木然,一個字也入不進耳。
「大人,大人。」
王晟喚了他幾聲,宋昕敷衍「嗯」了聲,一閉眼,便是唐四娘站在風雨里的無助模樣。
他不斷用掌心輕輕按摩扇柄,終是悶聲道:「王晟,備車,去城郊唐四娘家。」
·
花紅漸稀、綠茵漸茂,杭州暮春時節已有幾分夏日的景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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