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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如一道重擊,敲在玉姝心間。
那些時日,她夜夜夢見的都是他縱馬躍下懸崖的場景,還有他方才所說的剜肉刮骨之痛……
所有的人都在對他施以陰謀詭計。
蕭淮止瞥過女郎此刻變化的神情,輕描淡寫地又補一句:「小皇帝與玉琳琅都盼著孤馬革裹屍還,那你呢?孤的女人是否也盼著孤死在那裡,這樣,你便可嫁給旁人了?」
勺中黑汁餵入她鬆開的唇齒間,苦澀漫開。
玉姝定定地望著他,她是想要自由,可她並未想過要讓蕭淮止死在戰場上。
「昨夜之事,孤原諒你了,此後你最好摒棄這些念頭。」蕭淮止眸光泛冷,漆黑的瞳仁似還在映著昨夜那些喜燭紅綢……還有那個小雜碎。
又是一勺餵入她口中,「你可知,孤昨夜見你第一面時在想什麼?」
他在想如何懲罰她,在想如何懲罰才能讓她再不敢生出旁的心思,他也在想,昨夜她是否真的與人拜了堂?
每每想至此處,他都在想將那雜碎的屍體千刀萬剮!
「你可有真的與他拜堂?」
玉姝睫羽垂落,心中不安地輕輕搖首,她想要說些什麼,畢竟徐士晉是無辜的,但望著他此刻冷凜至極的漆瞳,她只得緊了指尖。
「算了,這些都過去,」他斂睫,將最後一勺藥汁餵進她唇中,擱下藥盞,雙臂將人輕輕攬抱著,漆黑眼仁越過她身前起伏,落定在她腰腹間,道:「醫官說你有孕已足四月有餘,孤想了想,應該是宿州那夜。」
提及此,她只輕聲道:「是啊,將軍給我的避子藥都是假的。」
擁著她的人臂彎微頓,蕭淮止扳過她的臉頰,低頭吮吻過紅唇,提醒她道:「那時孤戰死的消息傳回京都,你卻並未傷害這個孩子,證明你對孤,也存著一些真心不是?」
「所以姝兒,你若乖順一些,對誰都好。」
見她別過眼帘閉口不答,蕭淮止知道自己猜對了。
陰沉的眉眼稍稍展開,只要她待自己有一分真心也好。
刮骨剜肉之痛也不算得什麼,無論是李祁年還是耶律齊都不算什麼,總之都死了,他親手養大的承晏也不算什麼,總歸贏的人是他。
至於牢中的玉氏一族,他暫且可以不殺,就算是給他們的孩子積攢一些福德。
但也不可能放過,玉姝待他的真心還是太少了,稍不注意,她一定會離開自己。
他捨不得動她分毫,除了捏住她心軟的死穴,蕭淮止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懷中之人美眸微轉,好似有些鬆動幾分。
溫熱的唇輕輕觸過她的眉梢、眼角,划過瓊鼻,游至她的檀口處,蜻蜓點水般的一啄,沉冷的聲線也變得微柔起來:
「你穿嫁衣很好看,過幾日,我們便成婚,此後,姝兒便是我的妻子,是孩兒的母親,可好?」
玉姝抬首,眸光撞進他幽邃的眼底。
兩兩相望間,蕭淮止扣在她身上的指節微微收緊,視線不著痕跡地在他的小獵物身上不斷逡巡。
他儘量斂了浮躁情緒,靜心地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玉姝心間思緒反覆,她深知只要眼前的男人不放過自己,那她此生此世都逃不開他的禁錮。
她再一次地,被他以一條無形的鎖鏈,囚於金殿中。
只這一次,他給了她一個名分,可這些都非她所求……
但他從來都不懂。
思此,玉姝微垂螓首,一雙清亮的美眸緩緩闔下,划過淡淡的黯然。
靜默須臾,才聽她問道:
「大將軍為何非我不可?」
晃動燭影掩住男人深邃的眼,他微凸的喉間輕輕滾動著,少頃,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他緩聲道:「姝兒覺得,你能與孤談這般多的條件,倚仗的是什麼?」
「你不就是仗著孤喜愛你,捨不得你,才敢以自身威脅孤?」
作者有話說:
qwq昨天去醫院做檢查,沒更新抱歉……(戳手指)
本章評論區發紅包補償~
第64章
◎「但姝兒可知,孤也會覺得痛。」◎
【064】。
二人之間薄弱的一層紙在頃刻被他戳破。
他目光沉沉地將她鎖住, 見她瞳眸怔忡,心底輕輕嗤笑,指腹按過她發紅的眼梢, 眼眸輕闔間, 他好似看見了九年前的那場白雪。
驟風捲動皚皚清雪,拂開重重的車帷, 窗內, 是那張令他心神晃動的臉。
一無所有的少年被迫跪在雪地里, 身後奴僕將他用力壓倒,劍眉與眼睫沾滿雪花, 紛紛揚揚的,好似可以將他埋入雪堆中。
世界在他眼底倒轉, 窗內的姑娘看不見他。
她本就看不見他。
彼時的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奢望,他本衣衫襤褸, 他本卑微如斯。
回憶打破, 蕭淮止睜眼, 心底卷過紛雜情緒,只靜靜地將她看著, 見她沉默至此,蕭淮止如期窺見了她那雙盈盈春眸里閃過的惶然。
就連此刻的他, 玉姝都避如蛇蠍,他又怎敢道出那般久遠的過去……
他們之間隔著天塹般的過去,承載著他無數卑賤不齒的過去,屆時,她恐怕只會更為厭惡自己罷?
厭惡她有朝一日, 竟會落入他這般曾經微末如塵的人掌中。
蕭淮止的目光, 久久凝注著她, 細細觀賞著那張姣美面容上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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