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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三最後一次現身,聽聞是在別院外的茶鋪上,被……被兩名高壯的漢子給打了。」
倏然間,台上燭火熄滅,撥動燭芯的剪子也隨之一頓,玉姝攥緊了手中剪刀,心似是凝了一層厚重冰面,凍得刺骨。
能在杏水別院外毆打良民,不必說,也能猜出七八分。
那想來……蕭淮止也知曉了她要買房之事。
不容她再細思,門外已是傳來別院奴婢的敲門聲。
滿院都是他蕭淮止的人,玉姝閉眼,睫羽都在猛顫,綠芙滿目心疼地看著玉姝,她絞著雙手,猶疑瞬間,便欲起身朝外將她們全都吼走。
下一瞬,腕間一道不輕不重地力將她扯住,綠芙心底一股熱火在回首時,隨之澆滅,她愣忡地望著玉姝靜篤的眉眼,唇張了張,便見玉姝拂袖起身,帶過一片明滅燭焰,走向那翠色的珠簾之外。
同陵巷的屋子,不必想,定然是不成了。
眼下李三都生死未卜。
玉姝坐於圓桌前,乖順地垂下眼帘,房門被敞開,一排僕婦端著玉盤金瓷逐一鋪滿桌面。
為首的婢女躬低了身子,避著光線,嚴嚴實實遮住整張面容,朝她福禮,說道:「主公適才差人傳話,與娘子說,今夜軍中事物繁雜,便不回來用膳了,娘子用過晚膳,可先安置。」
仔細聽完此番言語,玉姝喉間澀痛翻湧,眼底只閃過一絲苦澀,繼而便斂睫,放下手中玉箸,冷聲說:「既如此,我沒什麼胃口,想歇著了。」
她說完便要起身,婢女忽地再伏低腰身,忙說:「娘子請務必愛重自個兒身子,主公吩咐過,要奴服侍娘子用膳。」
這便是逼著她用膳了。
玉姝不禁冷笑,愛重自己的身子?
他此番舉動分明與囚禁自己無疑!
垂落袖中的手不住地顫,玉姝深深吸了幾口氣,定睛凝著眼前垂首躬身的婢女,沉默好半晌,她目色稍凝,視線移至那婢女嚴嚴實實遮至脖頸往上的衣襟處。
眼下已至春日,饒是夜裡微寒,但白日裡卻是暖意融融的,她自個兒的婢女綠芙都身著春衫薄衣了,為何眼前這般多的僕婢都身著深色厚衣,蓋得如此嚴實……
心中疑問太多,玉姝複雜地掠過眼前諸人,咬牙在綠芙的服侍下,飲了幾口白玉粥,便再也不動盤中餐食。
婢女見她眼底執拗之色,念及主公吩咐,也只得沉默著撤了餐食。
玉姝從淨室出來後,夜色已濃。
一整日她心中惶惶起落,又想起晚膳時那婢女之話。
——「娘子可先安置。」
玉姝邁步走入珠簾後,抬眼便覷見窗台邊的一樽香爐,心底生起惡寒,她冷了眼,將窗台處的香爐命人偷擲去了後院枯草中。
夜間,玉姝又將綠芙留下,睡在簾籠外的小榻上。
沉夜蟲鳴漸弱,一間屋子內,兩端呼吸漸漸平穩下來,臨睡前,玉姝掀睫透過那一層朦朧絹紗去望綠芙的影子,瞧清了窗欞下的身影,她才沉下心緒,落了沉重的眼皮,入了夢。
——
蕭淮止從樞察院出來之時,剛換了一套袍衫,他將掌中信報折起,擱於緊袖之中,徐步走至馬前時,他忽頓腳步,握著羽扇的青衫男子抬臂將他擋在身前,裴如青面色鐵青地瞪他,冷言道:「你又要去哪?」
蕭淮止長眉一抬,冷目逡過他的臉,眉間不耐漸顯,語氣不虞道:「有何事?」
見他半晌不答,蕭淮止目色微厲,一把拂開橫亘於他眼前的手臂,裴如青隨之腳下踉蹌幾步,抬眼便見,他已長腿一邁翻身踞坐馬背,掌中握緊韁繩,驟然揚起,緊接一聲長鳴而至,霎時沙土瀰漫眼前,待散開時,只剩泠泠月光下一道虛朦長影。
夤夜闃寂。
廊下窸窣風聲刮過,幾盞青色的雕花燈籠搖曳幾息。
「吱」地,照玉院的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一雙狼眼在暗中捕捉著房中每一寸,他極快地掠過眼前擺設,目光落至珠簾後的那處軟榻。
此刻榻上空無一人。
蕭淮止驀地掀起唇角,側身將房門闔緊,不緊不慢地走入內室之中。
掀開絹紗簾籠,榻上的人正睡得沉,借著旁側菱窗月色,鍍亮她此刻乖順柔軟的臉,一對彎眉輕蹙,濃密的睫顫了一瞬,挺翹的鼻,還有——微微吐息的紅唇,尚留存他咬下的痕跡,嬌艷飽滿,讓人肚中只覺飢餓難耐。
蕭淮止這般凝視著她許久,那雙犯煞的冷目都柔緩稍許,只他自己不曉。
長指不知不覺間已經撫上她微腫的紅唇,指尖一挑,便已撬開她翕動的唇瓣。
溫軟、濕濡的唇肉,在他的指尖擦過。
「聽聞你因孤未回府陪著你,傷心得寢食難安?」
指間一探,被她濕潤的口裹住,蕭淮止眸光閃動,長眸微眯,意味深長地盯著她唇角一顆晶瑩。
春夜帶來幾分旖旎,蕭淮止解開腰間革帶,褪去外袍,入了滿是女郎馨香的被褥之中,他側過身,長臂一展一收,將她裹入懷中,緊密相貼。
越是這般與她觸近,心底有道聲音便越是叫囂著——不夠。
越是靠近,便越覺得飢餓難忍。
蕭淮止眼眸發沉,灼熱吐息緊緊纏繞,似要將她牢固捆住,融入他的血肉之中。
這樣的想法越發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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