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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覺得心亂。
愣忡片刻,玉姝躲著他的目光:「不礙事的。」
說話間,他的指在從那道細痕上覆過,重重一壓,刺痛襲來,玉姝旋即擰眉,輕嘶一聲。
「痛嗎?」他緊盯著她的臉,淡聲問。
分明這般故意……
但這人臉上卻無半分神色變化,反倒一本正經得很。
玉姝顫睫,心想著。
但她終究還是抿唇,低聲說:「不疼的。」
說完,她側身挪步想要不動聲息地躲開他的指,裙裾擦過地面,她的步子邁得極小極慢,玉姝垂著睫羽一步步地撤。
還未完全撤開,忽的,玉姝眸光微頓,只見那跪伏在地的舞姬不知何時掙開了繩索,此刻長袖一揮,幾道箭袖驟然朝著蕭淮止的背身刺來。
玉姝頓足,清眸望向男人深邃的眼,心中不再猶疑,抬手一把拉過蕭淮止的長臂,陡然間雲鬢撞上一處硬物,她鬢角一痛,仰脖睜眸,半邊臉頰都陷在男人的胸膛處。
骨子裡的克己復禮,使得玉姝下意識心中生惶。
但她來不及羞赧窘迫,蕭淮止反手握住她的臂彎將她從身前帶至身後,寬大的氅袍翻飛,頃刻間,掩住她嬌小身軀,只餘下一雙濕漉漉的清眸,愣愣地望著前方。
他氅衣一拂,將袖箭盡數擋落在地。
「找死?」
他長眉輕抬,睨向舞姬,聲線凌厲。
看守舞姬的士兵早已嚇得額間發汗,反應過來後趕忙垂首,快步走上前惡狠狠地將舞姬的手腳加重捆住。
舞姬嗤笑一聲,「狗奸賊,狗皇帝,今日爾等將我伏誅,他日定還會有英雄再將爾等亂刀——」
她話音未完,那名看守的士兵猛地一把將她口鼻捂住,話掐斷於嗚咽之中。
人最終是被拖下長秋宮的,煌煌燭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玉姝展目望向那扇閉合的殿門,想起舞姬滿是憤恨的眼,還有滿殿的驚恐之聲。
無一不是帶著詛咒,恨意。
待方才那一行刺客盡數被帶走後,霍錚才走上前朝蕭淮止揖拳,「大將軍,屬下這便將人壓回樞察處去。」
說完,霍錚朝後方一行禁軍揮袖,禁軍頭領旋即朝蕭淮止方位躬身,而後領著一行禁軍隨霍錚,將殿內大臣、宮人盡數遣離長秋宮,玉姝的婢女綠芙也一同被禁軍帶出宮殿。
從始至終,眾人卻仿佛忘卻了另一個人。
玉姝側首之際,才與簾後一雙陰冷目光相接。
她怔了怔,簾幔落影打在少年的眼睫,晦暗光線斑駁,窺不見他眸底神色,只陡然觸及他的目光時,會有些許寒意,也僅僅一息之間,那股寒意消弭,少年被宦官攙扶著一步步從簾後走出,殿光緩緩爬上他的冕服,那張面頰如同白玉,沒有半分血色,唇間微紅吁了口氣。
少帝抬眼望向蕭淮止,眸色柔和,嗓音有幾分沙啞,許是方才被嚇住了。
「舅舅……」他低聲喚。
蕭淮止聞聲,側眸看他,見他面色如紙,只淡聲吩咐一旁的魏康德:「今夜陛下受了驚嚇,你扶他回宮歇下。」
宦官躬著腰,應諾,攙著皇帝的手十分謹慎,只方抬步,小皇帝將力幾乎全附在他身上,低眸急促喘著氣。
「等一下。」
二人頓足,魏康德回首眼中迷茫地看向他,「大將軍有何吩咐?」
「陛下今夜可曾服藥?」
殿內此刻已只剩下他們幾人,除卻玉姝外,均是皇帝身旁親近之人,外人不知,當今天子有自娘胎帶來的喘症,經過方才那一陣鬧騰,氣血攻心,少帝此刻面色蒼白並非嚇得,而是喘症所致。
提及此,魏康德微頓,下意識看了玉姝一眼,見蕭淮止神色如常,也便作答:「來時已服過藥了。」
得到答覆後,蕭淮止睇了皇帝一眼,慢聲道:「今夜皇宮戒嚴,守好崇明殿的宮門。」
殿外帝輦已備好,二人緩緩走出宮門。
吱一聲,宮門被風吹闔,玉姝展目看去,眸中映著灼灼焰光,殿內只剩下一片沉靜,她回過神,手臂間還能感受到男子的力度。
玉姝輕啟朱唇,柔聲提醒:「將軍,可以放手了。」
可以放手了。
刺客已被緝拿,殿中唯他二人,再沒什麼理由繼續握著她了。
蕭淮止暗了目色,指尖緩緩將她鬆開,最後一分力度時,他忽然不想再松,頓息之間,玉姝目光瞥過他腰間那截白玉帶,清眸中閃過幾分驚惶,他沉默地看她。
默了須臾,玉姝猶疑著開口:「您……您受傷了。」
入鬢的長眉上抬,他順著她的眸光看去,玉帶內側有一尾深紅洇開,他目色稍停,此處隱秘若非她提及,蕭淮止倒是不曾察覺,但他確然並未受傷,這道血跡也無非是方才不慎沾染。
思及此,他餘光瞥過玉姝慌亂無措的清眸,心中頓生一個念頭。
「無礙。」
他抬手覆上那塊血跡,半濕的血染上他白玉般的指,緊接著是極輕的一聲悶哼,落入玉姝的耳中。
「稍後孤會派人送你出宮,少主不嫌棄,可繼續居住別院中,這幾日孤會留在宮中查今夜之事。」
他慢聲說著安排,不時低眸瞥過她的側頰,邁著大步與她一道朝著宮門走。
玉姝走得慢些,此刻聽他不緊不慢地說話,又見他扶著腰間的動作,那張昳麗眉眼處,似在隱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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