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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是在河西,他於船廊將她救下。
第二次,便是今夜,是他擊落了舞姬的劍。
而眼下,卻是他受傷。
思及此,玉姝抿唇顫睫,宮門被他推開,夜風輕輕拂過她耳邊垂下的幾綹碎發,那道高闊的身影緩緩踏出殿門,玉姝心中微滯一瞬,隨即定神,伸手扯住蕭淮止的氅袍一角。
前方人頓了足,玉姝望著他修勁挺拔的背影,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將軍您的傷要緊,先尋醫官吧。」
他側首看她一眼,眉間輕折:「少主為何關心孤?」
男人眉眼生得狠厲,令人心中泛驚。
玉姝被問得一噎,但對上他沉幽的眼,還是著鎮靜答:「將軍曾救玉姝兩次,玉姝並非忘恩負義之人,如今大將軍受傷,臣女自然擔憂。」
不過是把他當個救命恩人。
摩挲在鑲玉腰帶的指尖微頓,蕭淮止斂目,袖口劃出一柄極短的匕首,手中稍一使力,刃身很快嵌入腰側,白色錦緞很快被血色侵染,一層接一層地洇開,腥味也越發明顯,漸漸瀰漫在二人之間。
鼻間血味充斥,玉姝黛眉折起,「可是更嚴重了?」
那雙瀲灩眼睛中此刻泛動急色,蕭淮止深深看她,待她再抬眼時,他很快又斂回目光。
他知道,她會害怕,也會……厭惡。
見他久久不語,玉姝循著他臉上變化,定在他泛白的唇間,心中那一點猶疑消散,她鬆開那截袍角,長袖掩手,隔著錦緞將他臂間穩穩扶住。
玉姝朝外張望幾眼,外殿已無人,寂靜寒夜裡,四周宮闕亮著微茫廊燈,宮人寥寥,前方石階冗長 ,沒入漆黑中 ,像是沒有盡頭。
「玉少主,夜已沉,你該走了,再晚便要宵禁了。」他開口提醒,鼻間血腥淡了,轉而滿是她鬢間馨香,藏於氅衣下的手慢慢蜷起。
她扶著蕭淮止的手臂,抬首望向天穹上的月,沉默著一瞬,蕭淮止側目窺過她雪白的頰、修長白膩的頸。
再垂眸時,風拂過他的玄氅,玉姝眸光瞥過他玉帶旁的深跡,血浸得很快,他那半截腰帶都已染了紅。
分明方才,他的傷並未這般嚴重的……
玉姝眸珠微轉,抿唇垂睫時,並未瞧見順著男人掌心滴入地面的血珠。
須臾,少女柔軟的嗓響在這方沉寂冷夜中。
她說:「將軍的傷更為重要。」
蕭淮止目色微怔,定定地看向她,蜷在袖中的手緩慢鬆開。
他默了默,沉聲說:「也罷,定昏將近,若從長秋宮至正陽門也要兩刻,玉娘子到時宮門已閉,也是出不去的。」
尾音帶了幾分飄渺,好似等候已久。
作者有話說:
今天開啟2023第一件好事~
希望把好運也帶給可愛的讀者老婆們~都要健康順利!
第7章
◎「玉少主,你來幫孤。」◎
【007】
這條甬道窄而冗長,月光如練,只灑下微茫清輝,玉姝一手提著宮燈,一手扶著他的臂。
極靜的夜,唯他二人行在這條路上。
蕭淮止在宮中的住所,是重華殿,在宮闈深處,玉姝並不知曉,只聽他在旁指路。
走至垂花門時,蕭淮止低眸便可瞧見她仔細的眉眼,那截月色織錦的雲袖搭在他深色衣袍上,隨著風動而纏繞。
袖角被吹動時,隱約看得見她細白的手,指尖握得很緊,她的力太小,只得這樣才可扶住他。
那一刀很小卻刺得深,但痛覺實則他感受不到多少。
比起戰場上敵人的長矛與炮車、彎刀,這點芝麻粒般的痛實在太小。
但抬步踏過門檻時,他瞥過她的臉,那般小心的神色,還是忍不住哼了一聲。
「可是疼得厲害?」玉姝仰脖看他,眸光在月色與焰光交映下,顯得瀲灩。
蕭淮止望著她的臉,仔細分辨著她神情真假,良久沒有說話。
她卻誤以為他痛得厲害,黛眉蹙起,心中想著儘快將他扶回殿中才好。
走出這條甬道,已至重華殿。
宮門緊閉,宮牆深深,從外看去整座宮殿太過沉重,竟窺不出半分生氣。
玉姝側首看向他,「將軍殿中,可有宮人?」
夜風獵獵拂過鬢間,青絲纏在她小巧白皙的耳上,她眨了眨眼,濃睫密密,蕭淮止輕咳一聲,嗓音有些低啞說:
「孤已半年未歸,應當是有二三宮人在此。」
此話不假,新朝鼎立這一年來,蕭淮止時常領軍出征,也是近日才從河西剿滅逆賊歸來。前幾日她居在他的別院中,他亦不曾入宮,時至今日才入宮赴宴。
久離上京,亦在宮外有宅,眼前這座殿宇他確然是不常住的。
二人說話間,已至宮門處,玉姝攙著他上前,提著宮燈的手一折,扣響宮門。
良久,裡面並無回音。
玉姝心中也怕宮中無人了,下意識看他一眼,卻瞥見他額間似有一層密汗泛起,她旋即清嗓朝裡頭喊:
「將軍回宮,殿內是否有人?」
從小至大,玉姝從未高聲喊話,而今這是第一次,她的語調也顯得有些無措與惶然,見裡頭依舊沒聲,玉姝有些急了,正手足慌亂時,卻驀地聽見身旁一聲極輕的笑聲。
玉姝茫然地仰頭看他,月光映著他那張妖冶容顏,長眉展開,眸中熠亮含笑,薄唇輕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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