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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得一線緩機,謝陵沉便極快瞥過屋中幾扇開合窗戶,他凌步上前選擇最近的一扇,預備跳窗而出。
蕭淮止徑直走上前,一把奪過將士手中彎弓,長臂一展,拉動弓弦,銀羽箭於他指尖蓄勢待發。
軍中人人皆知,大將軍大將軍蕭淮止箭無虛發,素有神弓手之稱。
弓手們眼見他已握緊弓箭,自知謝陵沉今夜絕無生還之機。
但松弦的瞬間,一抹月白身影猛地抱住了蕭淮止的小臂,滿眼淚漣地將他凝住。
蕭淮止的箭偏了。
並未射中謝陵沉的脖頸,卻在他跳窗而逃的剎那,箭矢插-中了他的左臂。
蕭淮止驟然回首,目色鎖在她瑩潤的臉頰上,冷聲朝眾人吩咐道:「追殺謝陵沉,將屍首帶回!」
話音墜地,他將手中弓箭用力拋擲,隨後扼住玉姝雙腕,手背上滿是突起的青筋蜿蜒而上。
冷峻面容上布滿陰雲,他提步將人直接從廊間拖拽離去。
回到來時那間雅閣中,房門珠簾一聲接一聲地重響。
那張桌几上蠟燭未燼,燃著渺茫燭光。
蕭淮止鬆開玉姝的腕,將她一把拋向臨窗軟榻,漆黑的眼裡陰霾壓境,玉姝看不清他眸底半分清明之色,全是一望無際的黑,仿佛可以將人吞噬的黑。
「你當真是養不熟的。」蕭淮止沉聲,步步逼近,「孤說過會救你阿姐,你不信孤,孤說過不要再跑,你卻跑向了那姓謝的身後。」
玉姝整個身子都被他摔得無力,只得側身支著榻沿,眼底滿是惶然的望著他,她張唇解釋:「不是的……」
「不是什麼?不是從孤手中奪弓都要救他?不是騙著孤飲酒,趁孤昏睡之時,欲和他一道私逃?」
蕭淮止俯身而下,長指用力攫住她的下顎,眼底再無半絲憐惜。
「玉姝,孤給過你那樣多的機會,你卻是一點也不願珍惜,你總想跑,總想著離開孤的身邊!」
整個下顎似要脫臼般,被他緊緊捏掐指尖,玉姝眼淚都已泛出眼眶,滾燙的淚水洇開他修長指尖,男人的目光森冷駭人,逡著她,不讓她逃開半分。
他音色漸啞,「為何不願留在孤身邊?」
玉姝顫了顫睫,想要搖頭卻無法動彈,只能忍著錐骨之痛,顫聲道:「沒有,真的沒有要逃,我只想見一見阿姐……」
「還要騙孤!」蕭淮止聲音驟高,指尖鬆開她泛紅一片的下頜,轉而掐住她纖弱雪頸。
窒息感吞天並地襲來。
眼前那抹焰光都已模糊,玉姝看不清蕭淮止的臉,只看得見一片黑雲沉沉地壓著她,心跳都快停滯,她本能地咳嗆著,眼淚洇濕了鬢角。
他是真的想要殺了自己。
玉姝雙臂掙扎著去撥他的手臂,卻猶如蚍蜉撼樹,力量太過微弱,根本無力掙脫。
意識快要消散的剎那間,蕭淮止掐住她脖子的指尖倏松。
窒息感極緩地消失,玉姝背脊冷僵著,她用盡力氣蹬腿,求生的本能使她朝後退。
裙裾下遽然落下他的大掌,緊緊錮住她發顫的腿。
燈火明滅間,他的面容隱在晦色下,只能聽見他冷然聲音:「再跑,孤會親手殺了玉琳琅,給你作陪。」
玉姝抵著身後冰冷的牆壁,心緒一陣亂,她於搖曳燈火下抬眸,直睇於他,眼眶的淚簌簌而下,濕了面頰。
喉間被他掐得已經嘶啞:「蕭淮止,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她只覺得滿身懼疲,閉上眼,玉姝心間抽痛著。
他們之間本就是一場錯誤的開始,是她走錯了路,想要脫離深淵,卻墜向了一個更大的深淵。
幾近將她吞食,使她血肉模糊。
二人沉默著,蕭淮止朝前進了幾分,掌心力度卻一分不減地將她錮住,似要在她的足踝處烙下印記一般,重力壓著。
「錯?」他冷笑一聲,「還要孤再提醒嗎?玉姝,是你主動求孤的。」
他一手拂開她凌亂的裙裾,此刻鍍上一層燭光的冷峻面容上,滿目瘋狂與貪-慾,一字一頓道:「怎麼,還是需要孤幫你再仔細回憶回憶?」
離得越近,鼻間便是她身上那股清幽香氣。
但此刻,她的身上還有另一股氣息,屬於另一個男人;
只要一閉上眼,他就能想起謝陵沉湊近她的親密模樣。
蕭淮止眉心緊折,目色緊拘著玉姝瓷白清憐的臉,她此刻滿是戒備的眼神,像極了多年前……
心底已是妒火中燒到了極致。
那副眼神,那樣抗拒而戒備地看著他。
蕭淮止長睫微斂,「江左玉氏現已散了,你的阿姐,玉氏家主是個逃犯;而你玉姝,再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少主。」
他淡聲陳述。
字字誅心,句句刺骨。
玉姝迎上他的眼神,似在嘲弄著說她,不過一個階下囚,還要做什麼清高樣子?
她想起今夜霍錚拿弓指向阿姐的樣子。
哪裡是尋她阿姐。
哪有拿著弓箭瞄準對方的尋人?
她忽而悽然一笑,「蕭大將軍,您從一開始就想毀了玉氏,強占江左,是嗎?」
最可笑的是,強占江左之前,她竟乖巧地將自己也獻給了他。
蕭淮止看著她冷嗤淒楚的模樣。
看著她淚痕濕漉臉頰,滿眼絕望的神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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