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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童官想必便是交差來的。
太子答應了。
寶因收回視線,思慮片刻,邊落子邊道:「爺如何算得太子會同意?」
及冠的皇子中,三大王是鄭貴妃所生,當年去了洛陽便不再回來,七大王又是賢淑妃所生,其餘不是鄭氏妃子所生的皇子則年紀太小,便只剩太子。
只是若成了安福公主的嗣子,意味著不再是皇帝的兒子,自然無法做儲君。
且喪服入殿,大不孝之罪,而儲君戴孝,除非君父亡。
不論何種罪名,輕則失去東宮之位,重則喪命。
「我非神非仙,怎能事事都算盡。」林業綏於棋盤西南方落下一子,堵住女子的去路,「我所賭不過太子那顆殺人的孝心。」
太子自十五歲起,共執劍殺過三次人,兩次為生母哀獻皇后,一次為姑姑安福公主。
太子的孝,生來便是帶著血的。
男子施施然再度落子,淡然道:「還有一人。」
寶因瞬間想到白日裡魏氏說的話,脫口而出:「朱姨娘?」
林業綏頷首,盧氏昨日故意叫朱玉去高陵郡買絲絹,心裡打的算盤便是一把火都給燒了,永絕後患。
男子輕聲囑咐:「那日你要留在府中。」
棋盤之上,黑白兩子已各自占據,只差一子,便能讓所有白子變為死棋,寶因伸手從男子的棋奩中拿了顆黑子,毫不猶豫的落在西北角。
這盤棋局,他們是敵手。
可她這一子,所落的是另一盤棋局。
朝堂。
「我若不去,他們手中便沒了全身而退的把握,即便太子仍願前往,太子妃也必會阻止。」她要使自己成為這一子,「太子妃既要籌碼,那就給她。」
「幼福。」林業綏見輸贏已出,將手中的黑子扔回棋奩,輕嘆一聲,「我算不盡天下事。」
皇帝表面仁愛,實則易躁嗜血,凡是惹他不快,必要見血方能停止,便連安福公主這事,死得絕不會只鄭戎一人。
他不喜太子,亦絕非太子不類他,而是太子像極了這個父親。
兩人如攬鏡自照。
故而此局,皇帝雖知道,可若真到了含光殿上,他親眼瞧見太子身穿喪服,頭腦能否清醒便是最大的變數。
「我知道。」寶因莞爾笑開,探身越過榻幾,略顯笨拙的在他嘴角落下一吻,「可這天太高,青雲太遠,又怎能只讓爺出力,我也得使勁扇扇,讓您這陣風再大些。」
她從來都有不輸男子的膽略。
林業綏輕笑一聲,伸手去護著她隆起的腹部,隨後乾脆踢開榻幾,將女子攬到眼前來,如前兩日般輕輕揉著,為女子舒緩懷孕的脹痛。
月份越大,便越不適。
沈女醫說需要疏通,直至有奶泌出。
寶因雖漸漸適應,可羞意還是會攀上兩頰,為分散注意,她繼續說著前面的話:「若是出事,以後爺再娶便是。」
男子黑眸微暗,手上用了些力。
被扯痛的寶因杏眼含水的控訴:「疼。」
林業綏放緩力道,指尖仍在玩弄,嘴角噙著笑:「幼福剛剛說什麼?我不曾聽清。」
她面對面跪坐在男子懷中,完全被人轄制。
寶因任由水化成一顆淚珠落下:「從安。」
多麼可憐。
可林業綏對此毫無憐愛,抬手拭去這滴淚後,出聲戲謔道:「看來幼福已將道德經參透。」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
寶因轉瞬露出笑眸,她本不懂為何這人要反覆看那書,可多瞧幾遍才發覺,原內有乾坤,想到這兒時,她忽覺一陣涼,低頭去看,寢衣竟被打濕了一小塊。
男子笑著道了聲可惜,抱著她進了裡間去換。
外間羅漢床上,則是榻幾偏移,棋盤歪斜。
滿盤棋子已散落。
作者有話說:
[1]「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出自《道德經》
——
林.不想跟幼福分房睡.弱小可憐無助.從安
——
昨天身體太難受,一整天都想吐,什麼辭藻措辭都想不起來了,寫到男女主的劇情又實在不想湊合,所以睡了一覺起來慢慢寫完的,昨晚也是難受到直接睡了,忘記請假了,真的抱歉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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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掛孝發喪
墨色漸淡, 浮碧掛天。
守夜的小廝悠閒敲過更聲,。
五更已過去,在耳房睡覺的玉藻揉著眼角、搓臉,稍微清醒後, 起身穿衣, 打著哈欠出了屋, 碰見院裡其他的侍女, 低聲交談幾句,而後錯步走開, 舀了盆涼水,站在正屋階下不遠處洗臉漱口。
聽見裡間傳來動靜, 玉藻簡單擦了下臉, 搓過帕子, 把潑掉渾水後,轉身吩咐人趕緊進屋侍奉。
...
屋內。
一隻玉手落在棋盤。
腕間環鐲泠泠如弦音。
黑與白混在一起,如同陰陽。
昨夜這盤棋下至中途, 大理寺少卿突然登府, 不知發生了何事, 男子穿衣出去後,便整夜未歸, 只差小廝回來說恐要夜宿官署。
寶因將散落在榻上的其餘白子盡數撿起, 掌心微傾,落入棋奩,隨後扶著榻幾緩緩坐下。
沒一會兒, 侍兒端水進來, 絞乾帕子遞過給她。
洗過面, 漱過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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