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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女子最後那句話,朱婆子和綠葒安心離開。
玉藻也出去打水洗自己的帕子去了。
聽完其中緣由的王氏嘆息一聲,剛剛倒是她急躁,誤會了那兩個僕婦,又見寶因收起帳目這些,拿來針線籃子要編長壽縷。
她便幫忙伸手理線。
兩人又閒話了些閒事打發時日,聊到楊氏在家宴那夜說出嫡庶的話,婦人主動說起來其中緣由來。
「她是隴東楊氏甘州房正室所生的獨女,母親就是個潑辣的,骨子裡十分看重嫡庶,對那些姨娘生的說不上是多差,畢竟也是正兒八經的主子,總歸干不出那剋扣份例又傷人身子的事,但也絕是好不了的,最愛說些什麼老鼠養兒沿屋棟的話,聽個十幾年,心裡頭多少都能出些問題。」王氏眯眼,無奈的笑著,轉瞬又說起別的來,「驄哥兒小時候多伶俐一孩子,聽多了那些渾話,愈發自卑,他原是可以不外放的,有個八品官,雖然官品小,可到底也算是京畿官,比外頭怎麼都好些,太原郡是自個主動要去的,離遠些對這心也要好些。」
「那坊間有幾句俗話,我聽了倒覺得好,說什麼...」婦人嘶著牙,眼睛眯起來,想了半刻,終於想起來,恍然哦了聲,接著道,「龍生龍,鳳生鳳。有那不思家乞丐天涯的父親,定然生這不顧母流落溝渠的兒子。」
這是暗戳戳的在說林得麒之所以那樣的原因。
寶因淡然不言。
王氏又道:「我和你叔父那時搬出去也是因她所故,用什麼祖宗禮法和嫡庶的說辭,我們懶得爭辯,乾脆搬了,倒還快活些,何止是我,連你姑氏都受過不少氣,她身邊那個婆子都奈何不了。」
這話倒讓寶因想起了婦人得知二房要回來時,那句與自己說到一半的話,當年林勉病逝,楊氏鬧過一次,還牽扯到了林業綏。
只是說到這兒,便因袁慈航的到來而斷了,再思及那夜男子的話,似乎早已看透其內里,沒有什麼情誼。
「叔母。」她主動問起,「舅氏的喪禮上究竟發生了何事?」
王氏深吸口氣,放下手中的絲線,開始說起十三四年前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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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益托朝中熟人代自己上奏文書後,先到了尚書省謝賢那裡,暗地查過後,發現其侄子擅自調兵,只因自己曾說他們毫無將軍房先祖的豪情志氣,所以急切想要立軍功顯族。
他連忙八百里加急送去書信,呵斥一番,再嚴令不准冒然動兵,等他家書。
謝賢深知此次是謝氏的機會,若立了功,可藉此將他們調去邊防,那兒才是軍隊的權力中心。
如此來往,便是二十幾日過去。
今日三省官員的小朝會上,剛得知西南匪患的皇帝拿來與眾人商議,早已有了充分準備的兩人正式向皇帝提出巴、蜀、廣漢三郡守軍共同剿匪。
只是皇帝並未當即點頭,反笑問始終不發一言的林業綏:「林僕射有何想法。」
謝賢和鄭彧素來不和,這番行事,絕非臨時起意。
巴郡的守軍又是鄭氏子弟,這兩人竟暫時結為了盟友。
「三郡毗鄰,調兵方便。」林業綏像是被突然打亂了謀劃,不著痕跡的吐出口氣,拱手道,「臣覺得甚好。」
他那個二叔父,林益。
退朝出了長生殿,來到闕門外時,謝賢與鄭彧看著男子蔑視一笑,隨即各自乘車離開。
車輪滾動,童官朝著遠去的車駕,狠狠回了一記刀眼過去。
林業綏神色始終淺淡,不甚在意這些,漠然登車。
出了蘭台宮,他忽吩咐一句:「去義寧坊。」
童官立即明白過來,駕著車停在義寧坊的大理寺外。
等了半個時辰,小吏認出官署外所停車駕是林府的,趕緊進去稟告今日宿直的裴敬搏。
沒一會兒,身穿官袍的人趕緊走來。
聽到車外聲音,林業綏直接開門見山:「裴爽走的是哪條官道?」
裴爽因那副誰都敢彈劾的脾性,二月得到皇帝的再次升任,併兼任監察御史,近日將出巡邊防。
皇帝此舉,為的便是要這個硬骨頭去找到問題,直接彈劾,藉此收回部分兵權。
可是皇帝忘了,手中無兵,貿然收回,恐引起叛亂,只有讓自己的人掌握軍隊,方有底氣進行剩下的操作。
裴敬搏也趕緊回答:「出了建鄴城,往玉門關那邊去的。」
林業綏眼皮半耷著,語氣極為平淡:「托他代我給故人捎句話,三月之內,做好調任準備。」
這個尚書僕射,他自然也不能白當。
裴敬搏稍作思考便懂了。
這條官道所經過的地方中,只有隋郡與男子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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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長樂巷,林益已等在這裡,瞧見男子入府,立馬上前,主動告知:「從安,巴郡的事是我寫文書托人遞上去的。」
林業綏淡淡回了句:「我知道。」
見這個侄子不喜也不怒,林益心中反倒更慌了起來,謝賢和鄭彧那邊還未必能夠成事,這裡的機會自然還得死死抓住:「巴郡事態緊急,叔父我又是從巴郡卸任回來的,倘若日後事情被別人奏了上去,我必然會落得失職的罪名,連累於你和林氏。」
故作悔恨和糾結的一番神情表演後,他又說:「希望不要壞了從安你的計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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