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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則除長子之外的兒女,皆住在西府,郗氏么女六娘的院子便也在東府。
雖有此分,但兩邊分例並無太大差別,不論嫡庶,皆是相同。
到微明院的時候,寶因正巧小憩醒來,瞧見他們先是詫異,而後笑開,讓人熱了冬至湯糰上來,又留吃晚食。
間隙聊了些閒話,倒也歡聲笑語,原本還有些束手束腳的林衛罹和林衛隺也開始侃侃而談起來,講些書中所看見的故事。
後林業綏歸來,兩位哥兒才止住笑聲,眼瞧著脖子都快伸回殼裡了,連林妙意也拘謹幾分。
用過食,林業綏喊住兩位哥兒,低頭翻閱著儒經,語氣不冷不淡:「先生所講可有聽懂?功課可做完了?」
寶因這下懂了,為何姊弟三個都那樣怪異。
原是長兄如父。
林衛罹已十五歲,昭德太子逝去那邊所生,故從「罹難」二字中的取名,林衛隺也快十三歲,都不是少不更事的孩童。
今日林氏也難以去養世家那些寄生於家族的子弟。
唯有好好進學,將來步入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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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沐浴過後,寶因將林妙意三人贈送的襪履歸置好,才脫屐上榻,徑直越過睡在外邊的男子,往裡面躺去,她也不知怎麼的,如今兩人就睡成這樣了。
大約是每次男子都會先躺在外邊,逼得自己只能睡裡邊。
幾次如此,她便也不再執拗。
「這場雪下得突然又極大,各主街的雪酉時才勉強掃淨,城郭外的道路也被雪所覆,車駕如今出不了建鄴城,我便托山中好友代我們贈送襪履過去。」林業綏見女子上來,放下書也跟著躺下,又極為自然的用指腹把女子唇上未去乾淨的口脂抹去,「待除夕那日,我們再去寶華寺向太太問安請福也不遲。」
被如此抹過,寶因下意識舔唇,而後若有所思的點頭:「還是爺想得周到。」
林業綏聽見這聲恭維,實在是不敢受用,瞥了眼女子露在外的兩隻手臂,合眼緩嘆一聲:「你今晨所想的不就是這事?差點連手都不要了。」
寶因急忙將手收回衾被裡。
郗氏到底是尊長,對外的名頭也是自己想去寶華寺修行,若府中晚輩再無所表示,外人又會如何瞧林府。
孝順的名聲豈能不要。
但顧及到是他讓郗氏去修行的,她自不好說什麼.
如今他已安排好,倒也放下件心事。
「那日,再順便把六娘也接回府來團圓吧。」
作者有話說:
*冬至前後,君子安身靜體,百官絕事,不聽政,擇吉辰而後省事:出自《後漢書》。
*元日、冬至時,都會各給假七日:參考官員放假的時間。
*冬至贈送襪履的習俗也有所參考,曹植的《冬至獻襪履表》寫道「亞歲迎祥,履長納慶」。
*窮不行遠路,富不住大屋: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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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崔二郎
除夕這日, 為迎接來年的新歲,要先除舊布新,各家門戶皆要忙活整日,寶因比往日也起得更早了些, 寅初便睜眼醒來, 止不住的困意使她伸手捂嘴, 打了個哈欠。
今日要忙的事太多, 因此熬了些時候來核算府中帳本,直至核算到昨夜子時才算完。
十日時間, 日夜不歇,也終於趕在新歲前, 算清了舊年舊帳。
到現在攏共只睡了兩個時辰, 頭昏腦脹的矇混感令她眉頭直皺, 躺在臥床上閉著眼,伸手輕揉著頭側。
「頭疼?」
林業綏忽開口,語調里能聽出來些掛慮。
寶因被驚了下, 睜開眼, 借著床幔外微弱的燭光往躺在自己身邊的男子看去, 見他好似也在瞧自己,:「我是不是吵醒爺了?」
「你連半點聲都未出, 要怎麼來吵醒我?」林業綏輕笑出聲, 又寬聲道,「把手給我。」
寶因有些不知所以,頓了片刻, 緩過心神來後, 聽話的將右手伸過去, 沒多會兒, 被寬厚的手掌所裹,掌心有手指在按壓著,時重時輕。
重的那下,只覺身子漸漸輕便不少。
她也領悟過來,這是經絡學中的技法:「爺怎麼會按穴?」
林業綏半闔眼皮,極為輕鬆的說道:「在隋郡時,與醫吏學來的。」
那時,十四歲的他隨王桓駐軍在外,獻計打贏了場大戰,那是他第一次殺人,故而被三十萬起義叛軍的死魂攪得徹夜難眠,王廉公怕他就這麼幹熬著死了,特地去請來醫吏。
長達一年,症候才減輕。
輕重適宜以及穴位按壓下,寶因腦中那團矇混漸次稀散,困意襲來之際,用鼻音輕輕嗯了聲,以作對他的回應。
林業綏擔心她只是淺眠,又繼續按壓半刻,確認女子熟睡後,便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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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寶因再醒來時,已是辰初。
聽到外頭窸窸窣窣的聲音,便知道府中的人都在各盡本分了。
她坐起身來,欲要下榻,才發現林業綏早已不在。
玉藻立在外面廊下,聽見屋內的動響,連忙詢問:「大奶奶,現在可要叫水進去?」
她昨夜回來太遲,還未浴身。
寶因攏上木屐,走去靠南壁的暖榻坐下,應聲讓人進來。
幾個提水的侍女在湢室來回兩趟後,女子由正屋所開的邊門進入其內沐浴,出來時,春娘已經候在外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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