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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才坐下,就忙不迭的開始說些不著調的話:「嫂子可是不知道,綏哥兒媳婦當真是厲害,這家管得倒是鐵面無私,我那麒哥兒自生下來,頭一遭回建鄴,見他這些哥哥嫂嫂,倒是不討喜了,先是被綏哥兒罵,後又是被他綏嫂嫂剋扣鮮果。」
從桃壽手中拿過佛珠後,郗氏:「這些日子我不在府中,倒有許多事不知道。」
說罷,偏頭問留在府中的侍女。
聽完後,婦人不言語,只是臉色說不上多好看。
楊氏又道:「不知道今年過冬,她又要如何...」
喪禮上的事,郗氏至今還記得一清二楚,那一字一句已能倒背如流,說什麼林勉享不得家廟,聽見這二房的竟還敢來欺著自個這一房的人,冷笑連連:「國與家向來是沒什麼區別的,外頭有律法禮法,府中也自然是一樣,行事辦事都有規矩章法,怎麼憑得你一張嘴便能,再說綏哥兒是大宗,他在外頭建功立業,寶姐兒身為他的正室妻子,如今府中的事我也都交給了寶姐兒去管,既然已經交出去了,那麼她如何做,我都管不著的,弟妹來找我,倒是找錯了,有什麼過得不如意的,哪兒缺短了的,你只管去找寶姐兒便是。」
說罷,似是仍不解氣,嘴上繼續譏著:「既然如今回了建鄴,再不是巴郡那種鄉野地方,林氏子弟可不是那麼好做的,男女不同席還不知?弟妹也是大族裡出來的,隴東楊氏是窮鄉僻壤了些,倒不至於是這樣吧?這也幸好是兕姐兒沒什麼大礙,綏哥兒他們兩個也不追究,倘要是我這孫女出些什麼事,你那哥兒的命也別想留下半條。」
楊氏只探聽到郗氏身邊那個婆子,與謝寶因生了嫌隙,回府後也是各種話里話外的刁難,卻想到還能有護著的時候。
她不尷不尬的擠出個笑,要不是怕林益知道,此時也不會忍著:「嫂子這是什麼話,我不過是來與您說說罷了,我那是夸寶姐兒呢,東扯西扯怎麼就扯到我和麒哥兒身上了。」
郗氏滾著手中的佛珠,隨和笑道:「只是說說便好,至於夸,弟妹來我跟前夸又管什麼用,不如親自去寶姐兒面前誇誇,倒更顯你對她的喜愛。」
楊氏訕訕離開。
等人走後,郗氏終於是有了空閒時間,朝身邊侍女吩咐道:「你拿上我的牌子去建康坊一趟,給陸府下個帖子,邀她們過府相商兩個月前寫信所說的事。」
桃壽拿著牌子就出去了。
府里雖然是大奶奶管家,可她還知道自己如今是侍奉著誰,微明院那邊有些事能說,有些事不能,說也要分時候。
至少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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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到申時,林卻意才回了自己院子。
聽著外頭呼哧的風聲,寶因把睡著的兕姐兒放在榻上,走去收拾了幾件圓領袍、褌衣和大氅。
隨後喊來坐在廊下的婆子,耐心囑咐:「你將這東西拿去二門外,吩咐個小廝送去望仙宮門外,就說是給林僕射的。」
近幾日男子都一直宿在蘭台宮的值房中,不止是他,謝賢、鄭彧連同王宣也是,似乎是為了西南匪患,皇帝特地留下三省官員,以便能夠及時相商。
婆子接過衣物,匆忙離去。
玉藻、紅鳶也接連進屋來,各自忙各自的。
男子不回來的這些日子,兕姐兒偶爾會來正屋睡,夜裡也都是她們兩人睡在外間的床上,一起守著女子。
孩子忽哭起來,寶因走回裡間,不忘吩咐在心中惦記了整日的那件事:「你們明日去找沈女醫來府上一趟。」
在給女子鋪床的紅鳶想到今日用早食的時候,下意識便回頭問道:「大奶奶哪兒不舒服?」
「只是想給自己瞧瞧身子。」寶因坐在榻邊,微微偏頭,張嘴輕拍著要醒來的兕姐兒胸口,繼續哄睡,話也說得不冷不淡,像是在說別人的事,「看何時能懷上。」
紅鳶不再說話,默默將翡翠衾鋪好,沒來由的說這事,必然是被福梅院那邊給提點了。
玉藻也安靜的坐在方杌上,安安靜靜的做針線活,鼻頭卻忍不住一酸。
漸漸抽泣起來。
屋內另外兩人被這聲音引起注意,紅鳶正要過去瞧瞧怎麼回事,女子已過去了。
寶因輕拍了下玉藻肩膀,待人抬頭時,她不禁被嚇了跳,而後伸手抹去那些眼淚,無奈嘆道:「你又哭什麼?」
「我也不知道。」玉藻放下手裡的針,自己擦了起來,又哭又笑的,「只是覺得胸口像有團棉花堵著似的,想說千言,卻有萬語都說不出來了。」
寶因聽後,恍然大悟般,雙手合十道:「可算難為你也要修成人了,改日我可得去那祖師殿好好燒上一柱高香答謝那太上老君才好。」
紅鳶明白女子的意思,人活到某個時候,忽然便會像這樣,也知道女子不願看旁人為她的事哭,便跟著揶揄起來:「真是了不得,素日裡有什麼便能說什麼的玉藻姐姐也有這時候。」
被這麼一逗悶,玉藻也忘了哭的緣由,只顧著羞去了。
作者有話說:
[1]【出處】陸游《食粥》:「世人個個學長年,不悟長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將食粥致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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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小產
入夜許久, 寒風一陣陣的刮過。
亥時的淅瀝風聲,到了寅時已變成慘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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