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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因冷冷開口:「你這張嘴不要就割了去。」
玉藻嚇得趕緊跪下,主僕二人第一次如此生疏:「請大奶奶恕罪。」
寶因垂眸瞥了眼,復又去看黑天的傾盆大雨,整個人也是冷若冰霜的模樣,說出來的話無情又無奈:「有些話在我跟前也最好別說,要在我跟前說順了嘴,去別人跟前自也能說順嘴,到時莫說我難保全你,只怕連我都會被你牽涉進去,你說我是顧全你我的情誼,還是獨善其身摘個乾淨好?跟了我這麼久,你也知道我的性子,我未必就會念及十幾年情誼而不顧一切的保你。」
這些話,她早就該說的。
「奴婢知道。」玉藻想起自己六歲到女子身邊侍奉,那時女子有隻極喜愛的玳瑁,後范氏不斷生小病,到觀里算了命理,偏說是這隻貓的緣故,硬要打死,眾人都以為娘子會又哭又鬧,可她只是冷漠的交出貓,又親眼看著它被打死,連半滴眼淚都沒掉。
於是大家都知道這個娘子是個無情沒心的人。
但在那天夜裡,七歲的小娘子卻在夢中不停地顫抖,還一聲不吭,從此有了那個病根。
那時起她就心疼娘子,總想著要做娘子的嘴,把她心裡的苦說出來,卻未曾替娘子想過更深的。
「奴婢再也不會多嘴了。」
寶因念起這些年的陪伴,終還是軟了心腸,伸手攏了攏外衣:「去睡吧,後面兩日也不必再來我跟前侍奉,仔細想想我的話才是正經。」
玉藻也不怨懟,反為還能留在女子身邊而鬆了口氣。
寶因瞧著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她自然知曉玉藻是擔心她什麼話不往外說,憋壞自己,可她早就習慣如此活著,又怎會知道有些話說了也是無用,反會招致災禍。
院外有人自雨幕里跑來,連傘也未撐一把,跌跌撞撞的跑到女子跟前,徑直跪了下來。
「大奶奶!」
「三娘的病嚴重了!」
作者有話說:
*辟歷施鞭——《漢書.卷八七.揚雄傳上》:「辟歷列缺,吐火施鞭。」
詳解:辟歷,急而響的雷。辟歷施鞭指雷聲作時,宛如以鞭鳴擊空中,而發出疾快的隆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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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淒冷的雨夜裡,寶因被提燈、打羅傘的婆子侍女一同擁著前往春昔院,腳下步履不停,帶著幾分惴惴不安的急切之意,那侍女說林妙意自申時有天雷起,開始便陷入昏迷,本以為是喝過藥後的小憩,誰知一直沒醒,渾身直冒冷汗,要去請女醫卻被小廝一直搪塞,應下了卻始終沒有女醫前來。
只能再求來微明院。
內宅侍女沒有允許不能出二門,有何事只能由守門小廝去辦,常理之下,但凡是有關主子的事都是不得延誤,需立即去辦的。
她不曾想到如今府里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連正經娘子的死活都不顧。
在路過二門時,即使雨聲極大,可那陣爭吵聲也顯得格外刺耳,寶因停下腳步,透過漏窗望向一牆之隔的不遠處,是李秀和一個男人在拉扯。
李秀似乎是正要由二門出去,卻不小心撞到這個男人,當即抱胸冷呵一聲,滿臉譏嘲:「要不是我在這湊巧碰見,還真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
「船家是個懂天的,前幾日早就料到要下大雨,怕大水沖翻船,連著日夜不歇趕了幾天路才到建鄴。」男人立馬伏小做低的笑起來,伸手為李秀捏肩,「我瞧你不在家,這才來府中找你。」
李秀狐疑的四處打量,發現守門的小廝被支走,又想起往年的事情,那時也是這樣支開人,心裡頓時憋起一股氣,直接轉身瞪眼,咬牙怒罵:「渾身臭腥味,還說什麼為見我才走水路,我瞧你是為了趕緊見到那個小浪蹄子吧,怎麼三年不見,下面就耐不住了?
說至一半,還啐了口,怒極而笑:「你就一個臭打雜的,僕人生的下賤貨,人家日後可是要嫁去當奶奶享福的人,還真指望她能願意給你生個兒子?」
男也業瞬間變了張臉,不再哄著李秀,字字都像一把刀子:「不過替太太管了幾年家,還真當自己就是府里的主子了,她給不給我生都不要緊,好歹能生,總比你生不出來強。」
李秀嫁來十幾年,只有個女兒,這事一直讓她無法抬頭,萬事都順著吳陪房和胡興,四年前好不容易再懷,卻因發現眼前這人偷腥,動怒之下小產。
只要想到那個孩子,她便恨到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吃他們的血肉才算完,眼下使了力氣去抓撓著男子,又打又捶,最後動嘴咬上去,兩人也不顧在哪就扭打在一起,誓有要將對方打死才解氣的勢頭。
這類事在深宅後院裡只多不少,都已司空見慣,跟著寶因來的李婆子也只是小聲開口為女子解惑那人身份:「那是李秀家裡那口子,太太陪房的親兒子胡興,剛守孝回來。」
寶因收回視線,並不在意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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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雷降下,周媽媽站在屋檐下被嚇得直拍胸脯,趕緊走進正屋去看林妙意,發現還是那副模樣,愁到她臉上的皺紋都疊在了一起,隨後坐在繡案邊,拿鉗子夾了幾塊炭火添進銅盆里。
府里各類份例均是定下來的,只要記錄在冊,便不管是何理由都不能多領,因而昨日的事發生後,綏大奶奶特意讓她拿府牌重新去領了份核桃炭。<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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