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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鳶發覺,小步去到近旁:「大奶奶...」
緩過來的寶因輕搖頭,繼續往裡走:「大概是月事要來了。」
事關三娘,已到了這裡,斷不能再回去。
坐在門外燃炭的桃壽看見人來,趕緊迎上前。
順著遊廊繞到屋門前,寶因凝著一張臉,低聲詢問:「人走了嗎?」
桃壽搖頭。
寶因雙眸微動,瞧了不遠處的門帘子。
桃壽立馬明白,朝屋內稟道:「太太,大奶奶來了。」
不等裡面的人說話,寶因已邁步入內,手上解著大氅系帶,開口便是不同尋常的親昵:「姨母來了,怎麼都不告訴我的?」一面又瞟了眼站在門外打簾的桃壽,眨眼笑道,「要不是玉藻那丫頭瞧見告訴我,我都還不知道姨母來了,這不扔下手中的女工便趕緊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待尊長不孝,豈不亂了章法。」
將解開的大氅遞給紅鳶後,又不忘禮數的向座上婦人萬福:「太太。」
崔氏偷偷瞥去,大氅脫下,便見女子穿著件邊襟鑲野兔毛的粉底暗紋短襖,蜜合撒花棉裙,髮髻側邊有隻雙翅平展的鳳釵,兩支金珠簪子,纂心兒是藍色珠花的珍珠排簪,再無別的麗飾。
她也是個人精,一番推脫:「我哪擔得起這聲姨母。」
寶因剛要開口,郗氏已冷聲道:「她叫,你應著就是。」
隨即,婦人又不悅地問:「你來幹什麼?」
始終未叫女子坐下。
在外面風中走了好一趟的寶因搓著發冷的雙手,隱下別的思緒,笑吟吟道:「聽說太太七年前生病,姨母那時便多有照顧,銜環結草這個古理兒,我又豈能不懂。」
郗氏臉色終是緩和下來了一些。
不過一瞬,寶因已走到崔氏跟前,握住了婦人的手,作笑面道:「姨母日後有什麼難處,儘管來找府上找便是,甭管是什麼奇珍異寶,但我有的,一定奉上,或是瞧中了哪家的娘子,想要議婚,雖不一定能議成,可建鄴城中有點臉面的高門我都是認識的,引薦一二未嘗不可。」
崔氏大概也聽懂了,打量了下郗氏的神情,見婦人已是攢著怒氣,只是礙於她在不好發作,當下便請辭離開了。
果不其然,人一走,郗氏就開始冷言冷語:「你這麼著急趕來,是要報什麼恩德?我瞧你是要忘恩負義!」
寶因淡然處之,只問了句:「太太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郗氏反問一句,隨後大怒起來,「我身為嫡母連自個庶女的婚事都做不得主了,難不成這也是綏大奶奶所管的府務,嫡母還在,庶妹的婚事又哪裡輪得到你這個嫂嫂來插手做主?三娘年紀也眼見著一日一日的長,你不著急,我做母親自然要著急。」
寶因微垂頭,呼吸滯了下,蹙著眉頭,緊咬著牙,腹部的痛感再次復甦,一絲一絲的。
等這陣疼過去後,她本想張口說河內魏氏早便想要前來相商,只是因為廿九才過孝期,所以一再推遲,可郗氏不給自己絲毫說話的機會。
婦人嘴裡似佛珠斷線滾落在地般,不斷往外吐著話:「既然掌著管家權,那便好生去打理府內,鉚哥兒的婚事是多虧你,那也是我在修行,顧不上,往後其他哥姐的就不必你這個嫂嫂費心,自有我做母親的來,人哪有兩樣都要抓的理?」
「太太,大奶奶。」侍立在外頭的桃壽不知是在開口提醒誰,「三娘來了。」
門帘掀起,林妙意就站在那兒。
郗氏瞥見後,譏道:「如今三姐也在這兒,綏大奶奶自己問問她是怎麼想的。」
寶因喘了幾口氣,憶起昨日林卻意所說的那些話,心中大概明白了,她忍著腹部抽痛,沒有責怪,沒有慍怒,只是平淡的緩言相問:「三姐早就與太太商量好了?」
林妙意低著頭,沒開口。
「你嘴上說著要給她議婚,可兩年都沒瞧見個形。」郗氏故作嘆氣,「她心中自然會有想法。」
站在一旁的紅鳶憤憤咬著牙,這兩年府里發生了多少事,之前三娘日子過得艱難,被耽擱到十七歲,倒不想著照顧關懷這個庶女。
寶因早已沒了心思去思量這些,痛感源源不斷的襲來,使她疼得彎腰,腦子也混成一團,眼前像是被蒙了一層霧,什麼都瞧不清,漸漸變花,最後已分不清是疼得發蒙,還是原本就如此。
紅鳶被嚇得趕緊來攙扶。
沉重的身子有了倚靠,寶因合上雙眼,不願受其擾,呼吸漸漸放緩,任由它痛著,不管不顧。
隨即一聲悶響落地。
鳳翅顫動。
「大奶奶!」
「嫂嫂!」
看著女子忽然昏倒過去,郗氏也慌了起來,朝屋裡這些干站著的侍女婆子厲聲喊道:「還不快去扶去偏寢躺著!」
因擔心女子受傷,陪著一塊屈膝倒下去的紅鳶不敢離開半步,半跪在地上,抱著的手暗暗使了勁,也管不上郗氏如何,眼眶紅著,抬頭求人:「桃壽姐姐,還請您叫人去微明院一趟,看看沈女醫來了沒。」
眼前這副情形,桃壽也被驚嚇到,焦急的去外面吩咐了個侍女後,又連忙來幫著扶去偏寢。
兩刻過後,沈子岑從微明院趕來,因知事情嚴重,滿屋主子她直接視而不見,不再一個個的見禮,徑直走去臥床旁,在繡墩坐下,瞧了眼氣血全無的女子,心中不由得一駭,連忙小心的將手臂挪到床邊,伸手探著腕脈。<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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