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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國君,非儲君,有何本事能讓他做入幕之賓。
林勤見這個侄兒閉口無言:「你已選了太子?」
「太子行事雖急躁,待人也欠溫和,可他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好人他自會交心以待。」林業綏道,「且太子心狠,坐龍庭者,心慈手軟只會落得奸臣當道,欺上罔下,上行下效。百官清明,萬民安居,天子聖明,才可行大仁,故仁君只出在守成之上。」
林勤也說出心中所想:「七大王既得聖眷,於大事私節上又並無過錯,日後必是仁君,昔日你父親所追隨的昭德太子,便是如此。」
林勉三兄弟性情皆是相近,能瞧上性情看似與昭德太子相同的李毓也並不奇怪,又或是林勤見兄長跟隨了昭德太子,便也依葫蘆畫瓢。
林業綏在心中嗤笑一聲。
若是大人林勉在世,叫他給聽見,必會被氣到面紅耳赤。
「七大王的確是仁愛,僕從偷他貼身玉玦變賣,還未細查,只一句『老母病殘』便抬袖拭淚,次日贈予數貫通寶,不出兩日,王府中家世悽慘之人多了二十又二。」
林業綏不急不慢的反詰回去:「叔父覺得如今適合出一個這樣仁君嗎?」
林勤張嘴無言。
這樣的仁君,只會葬送王朝。
「叔父別忘了,七大王出身哪裡?」林業綏抬眼,不再是晚輩的溫和,而是林氏家主的冷厲,「那時滿朝便只見鄭氏子弟了。」
不論從國運民生,還是家族興亡。
博陵林氏只能選太子。
「你這麼一說,我心中便明白了。」林勤也有振興家族的理想,只是長兄逝去後,四處無門,如今是眼前之人用不到一載的時間便位列九卿,「林氏大宗是你,你如何選擇,我都必會支持。」
他也不禁感概,林氏幾代,有文卻無謀。
到了這代,唯有林業綏精謀略。
偏廳那邊,寶因與王氏也正在閒話家常。
聊到在外面院子裡見到的那個孩童,王氏的神情沉下來,又硬作笑容道:「是那個女子所生的,昨夜你叔父也與我說過,意思是她夫家和娘家都沒人了,只帶著這麼一個孩子,剛好我們又沒有孩子,便收留當成自己的養。」
這也算是當成養子了。
寶因裝作好奇的問道:「那這女子的身份該要如何論?」
「她的聘妾文書過幾日便能拿到手。」王氏苦笑一聲,「左右都要納,他自個兒喜歡就成。」
寶因瞧見婦人眼中的落寞,沒再開口接話。
她之前便聽府里的僕婦聽過幾句當年的事。
大概是王氏當初苦口婆心的勸林勤納妾時,他端的一副板正模樣怒斥,結果到頭來,還是他自個兒從外頭帶回來了一個,兩人大半年來也互寫過好幾封家書,信里提過要為他聘妾的事。
他楞是一句話都不跟她透個風。
冷不防地便把人帶回府來。
還稍帶個孩子。
王氏不知又想起些什麼來,深吐一口氣,頓覺頭痛的揉著頭側:「聽你叔父說,二房那一家子也快要回建鄴了。」
寶因略聽過二房的幾句閒話,大抵能猜到些王氏如此的緣由。
她是晚輩,且又未曾與二房真正打過交道,耳聽幾句難全當真,自也不能露出半分不滿。
唯有淺笑道:「一家能團聚,倒是好事。」
*
從林勤夫婦所居的別府回來,已是日暮。
寶因乘攆只覺得胸悶,故進西府後,兩人是步行回的微明院。
經過荷塘時,只見六月末種下的藕,又重新抽出了嫩葉花苞,晚風輕吹,被滿池荷花擁簇的烏篷船便輕輕搖晃起來。
進了正屋,侍兒拿了三兩個能生津潤肺的梨來,又另支起小爐,鋪了細竹編的烤網。
兩人圍爐而坐,烤梨為樂。
林業綏將烤好的梨子置入纏絲白瑪瑙的碗中,執箸挑開梨皮,晾涼了些,方遞給咳症仍未好的女子。
寶因掌心墊了粗麻帕子,倒也不覺燙,拿玉匙舀了幾口入嘴,溫熱過喉,甘甜沁入嗓子和心脾,眉頭也舒展開,又憶起王氏說二房要回來的消息是七大王與林勤說的。
前面王氏又故意拉她離開,想來是七大王已在拉攏。
他又選了誰?
她咽下清甜的梨肉,又另舀一口遞到男子唇邊,狀似閒聊的隨意一問:「聽叔母說,二叔父一家也要回來了?」
林業綏低頭拿濕帕揩去指尖炭灰,不急不慢的嚼咽完女子送到他嘴中的果肉後,頷首道:「大概明年開春。」
寶因面上盈盈笑著,心中卻望火生了思索。
二房回來,博陵林氏丹陽房的子弟便已都在建鄴。
皇帝是要扶持整個林氏了。
乾坤初定。
第62章 待產
臘月十五, 大雪三日,天地一片縞素。
李婆子從家中出來,披了件舊布斗篷,手肘處挎著個包裹, 瑟瑟縮縮的往長樂巷走去, 腳下咯吱踩雪聲不斷。
一路上, 雪粒裹挾著細雨, 時不時北風呼嘯,颳得人臉生疼。
待進了林府邊門, 與門口小廝說笑幾句,便回屋去放了包裹, 隨後換了身乾爽的衣裳, 披上蓑衣斗笠, 往微明院走去,途中碰見熟悉的婆子,又少不得停下嘮嗑, 加上府內大且路遠, 真正來到院門口的時候, 大半個時辰都已過去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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