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頁
說完便又叫人重新端盆水進來。
哭了一陣,腦袋也變得昏沉,寶因適時收住,醒了會神識後,一陣悠遠清靈的鐘聲被流動的空氣送來。
她眉頭蹙起:「這是哪兒傳來的鐘聲?」
沒聽到有什麼聲音的玉藻為了安女子的心,立馬便叫旁邊的侍女出去瞧瞧。
卯時的鐘鼓聲早已敲完,還有何事能使得全建鄴城的鐘鼓樓與道觀寺廟的銅鐘齊響...深思幾番,寶因恍然醒悟。
侍女此時也慌慌張張的回來說「陛下寅末崩於長生殿」。
作者有話說:
*那封信開頭「子仁,覺白。」及結尾「東望長極,裁書敘心」兩句是仿的曹丕《與吳質書》。
第126章 繼位
消息從建鄴傳至汝陽郡時, 已是廿五,距帝崩過去整整兩日。
彼時,天光沉陰,霧氣中尚帶著涼意。
汝陽郡城郭外的馬嵬驛中, 林業綏臨窗而立, 墨發散開, 身骨似松竹挺立, 披著寬博的鴉色外袍,眉眼看似柔和, 卻滿是疏離與淡漠,此時也只是面容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的瞧著館驛內的驛戶幾人在接到喪訊後, 緊忙掛起孝布白幡來。
一切都布置好後, 驛丞前來叩響門:「令公。」
帝王崩逝乃國之大喪, 除卻分封在外的諸王都應迅速前往建鄴奔喪外,天下吏民皆要哭喪。
如今男子在,尚書令便為最高長官。
林業綏收回視線, 他昨夜睡遲, 以致寒氣侵體, 不由輕咳一聲:「不必顧及我,還是由驛丞帶著他們哭喪, 我在屋中亦是一樣。」
驛丞嘆息一聲, 聽到裡面的人聲音沙啞,像極傷心過度的模樣,再想及這位尚書令當年已及弱冠都不曾入仕, 又為五公主守孝, 更由天子親自提攜為內史, 而後一路高升, 位至尚書左僕射,壓過三族,哪怕今時今日被明升暗降,調離到這裡來處理一些壓根稱不上是叛亂的事,可心中必然是對這位亦師亦父的帝王,多有感恩,不免哀痛。
腦子裡感嘆良多後,驛丞拱手道:「還望令公保重身子。」
林業綏擰眉,雖不知為何,但為了避免麻煩,還是習慣性的嗯下一聲,隨即緩步走去案桌旁,不經心的看著近兩月來驛兵走訪四處而上報的文書,不禁冷笑出聲。
上月他抵達汝陽郡時,先去瞧的便是那所謂東宮私自霸占田地所修建的宗廟,只見有幾個身強力壯之人在那裡架木搭梁,上前一問,既無買賣文書,也未到官署報備,問主家是誰,緘口不言,一派要做個忠奴的架勢。直至上刑,才有一個撐不住的張口,張嘴便是與太子無關。
末了,全部咬舌自盡。
那些田地是汝陽郡世族的,貿然被占,還是皇室的人,自然覺得屈辱,命令府中的部曲僕從鬧事,盤踞一方的世族利益相當,早就同氣連枝,緊接著河南道與其有姻親或是干係的都開始鬧了起來。
世族所養部曲僕從皆是能上戰場的,且人數不少,若處理不好,必定會成為叛亂。
本是可以動用館驛兵力及守軍直接強壓的,但東宮即將繼位,要先顧及新帝名聲。
屋內的人思緒剛斷,又一聲叩門聲陡然響起。
特地等在驛路旁,收到尺牘的童官用最快的腳程趕回來,進屋叉手,不耽誤分毫的立即稟告剛得知的消息:「陛下崩逝的前一日,特地詔見了謝僕射,而謝僕射也於同日病逝,比宮裡那位還要早了一個時辰。」
林業綏默了半刻,眼帘掀起,似深谷般黝黑的眸子望向外面隨風而揚的白幡,心緒也跟著涌動。
至此,她的父母皆已不在。
斂好情緒後,他問:「建鄴如何?」
童官奉上尺牘:「這兩日進出建鄴都很困難。」
國喪牽動天下,建鄴又為一朝之都,難免會有人趁機作亂,林業綏並未多想,作尋常盤問:「太子有何消息。」
童官頓住,呼吸屏起,在心裡早已做好男子會震怒的準備後,才敢開口作答:「突厥趁機發動攻擊,征虜將軍丟了一座城池,聽說在廿一那日離開建鄴,太子便奉帝命前往西北親自監軍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男子沒有動怒,反而沉默的叫人寒顫。
直至驛戶送來驅寒的那碗熱湯不再有霧氣在空中旋,林業綏咳了兩聲,他右手端起,面色如常的喝下,拿帕子擦藥漬時,世家清貴露於形,恍若當年那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相公,冷聲質問:「哪裡來的帝命?」
這種時候,自知壽命無幾的天子怎會貿然讓儲君離開,李璋當初對林衛隺的那份施恩,所求的就是要他保東宮平穩繼位。
童官正要回答,驛丞忽領著一個滿臉污泥的少年郎進來,身上官袍被荊棘所劃破,卻能一窺他氣質非常人。
「林令公。」待見到男子,刺啦冒著血珠的手背互相握著,拱起舉到與雙目平行,自報姓名家世,不慌不忙的將事情敘來,「我乃東宮的太子舍人魏集,五日前西北軍報剛送至建鄴,太子便接到陛下詔令,令其即刻動身去監軍,只是陛下病重,儲君如何能動,太子深知其理,且始終記得林令公離別之言,故太子一直在想辦法見陛下,尋求另外的方法解決突厥戰患,可陛下不願見,並接連幾次派人催促,太子極力拖到第二日,但宮內已漸有太子不聽詔令是見陛下時日無多,又因陛下有廢立之心,所以意圖謀反逼宮,最後實在束手無策,無奈之下,太子只好離開,在動身之前,令我偷偷前來尋林令公要個對策。」<hr>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