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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病重
進了裡間, 寶因去到暖榻邊,屈膝坐下,卻不曾坐全,因榻過高, 即使有腳踏, 雙足若想著地, 便只能坐一小塊, 如此瞧著,才有端正得體的淑女之質。
若是椅墩之類, 倒還能自在。
她自小如此,早已習慣, 有人無人皆不敢出半點差錯, 叫范氏給知道。
只是嫁來了林府, 成了綏大奶奶,她反懶了些,沒有尊長在時, 大多都是直接盤腿往榻上去坐的。
玉藻收好斗篷進來, 瞧見女子未上榻, 骨子裡埋著的那份心疼又冒了頭出來,開口便道:「去東府忙活一天怪累的, 好不容易回來, 大奶奶怎麼也不好好坐會兒?」
寶因未應,她在東府大多時候也是坐著理事的,便是有幾分累意, 也是耗費心神所致, 哪裡是坐坐就能緩解的。
她吐出口濁氣, 抬手摘掉脖頸上的瓔珞圈, 順手遞給旁邊侍奉著的人:「去把乳母叫來見我。」
玉藻也知道是關乎大娘子康健的,不敢怠慢,取掉纓絡圈上墜著的明珠寶石,拿絲帕仔細包著,又將纓絡圈歸置好後,往門口拔腳離去,三兩步就不見了人影。
乳母來時,整顆心亦是戰戰兢兢的。
今日不知怎麼的,大娘子先是鼻子不大通氣,睡著的時候,呼哧呼哧的,動靜極大,後面更是打了幾個錯喉。
挑起帘子,進了屋,僕婦佝著胸脯,提著口氣在喉嚨里,不敢松:「大奶奶。」
寶因淺應了聲,只問:「兕姐兒可好些?」
「倒是不打錯喉了。」乳母答,「但呼氣還有些不順暢。」
「只憂心是風邪,今晚要仔細照看。」謝珍果兒時也是寶因照料的,也明白如今這天兒,最易染上些季節頑症,因而她聞言只淡淡頷首,「今夜要仔細照看著,還有,屋內凡是咳疾、出涕唾的,哪怕只是有個苗頭,都不准再靠近兕姐兒,你們幾個乳母自也得留神些。」
乳母連忙點頭哈腰,見女子無事再問,自也不敢在這兒待著礙主子的眼,不等發話,自己便先開口退了出去。
正巧,紅鳶也前後腳的端著漆盤進來了,長方的木盤上擺著臘兔、乾魚與肉醬、肉湯,說話時,臉上染著喜色:「大奶奶,這是鉚二爺與鉚二奶奶同牢禮的臘干,循禮各院都分了些。」
專奉茶水的侍女也馬上端了盞進屋,侍立在旁。
瞧著那些肉,寶因執箸只夾了片臘兔,放入口中細嚼慢咽一番,隨後漱口,用絲帕沾去水漬,淡淡吩咐:「夾幾片出來放在這兒,剩下的你們都拿去分食了吧。」
原在抱著針線籃子理剩餘絲線的玉藻趕緊上前幫忙,等紅鳶幾人都出去後,她也不再忙前面的活計,轉身去外頭打濕巾帕,進來遞給女子,想起福壽院那邊,說話倒也學聰明了些,拐著彎問道:「舅奶奶這次要待多久?可要叫人去收拾收拾?」
「我從東府回來,你可曾見我去過別的地兒?」寶因蹙眉拭去指間從箸上不小心染上的油污,抬眼睨了眼,便知曉這丫頭話里藏著怎樣的心思,垂眸淡言,「還得等爺回來,我問過才知道。」
玉藻接過帕子揣著:「大奶奶便不擔心?」
前頭自己說了那麼多,可女子硬是半句都不曾應過。
寶因撫了撫膝上棉裙,而後彎腰伸手,拾過落在暖榻裡邊的竹簡,垂頭安靜的看著:「太太身子有恙,我也做不了什麼,只能差人去尋女醫,再者,爺在那兒,自沒有我忙活的去處。」
玉藻急得哎呀一聲,顧及著女子那時的告誡,又不好明說,標緻秀氣的臉上頓時憋得通紅,可搜刮盡腦子,都不知道該如何委婉的出來,最後乾脆破罐子破摔,道:「娘家人來了,太太總會說些什麼話的,萬一...萬一...」
「擔心這些作甚?」寶因素來便不畏什麼,或懼什麼,此時亦是坦然自若,「你不也說連桃壽都探聽不到,我又能問什麼,難不成我問了,你便能告訴我其中內情?」又高舉捲成柱狀的竹簡,作香燭,朝天微鞠躬,取笑道,「何時你也有這麼大的本領了,改日替我問問太上老君,幾時來接你去登仙,我好提前預備下供奉的果品。」
見女子臉上的笑與話里的輕快全然不似作假,玉藻的心雖放了下來,臉上卻被說得臊起來,皺了皺鼻子,直接便走了。
待人離開,寶因斂起笑態,眉眼仍是平和。
這丫頭不曾看到陸氏在東府時的事,聽到福梅院那邊的人說陸氏來了,郗氏又哭得昏天黑地,還請了他們大爺過去,自會誤會。
可她瞧見了。
郗氏那模樣,分明是在責怪陸氏這個弟媳什麼,陸氏也任由打罵著,低頭賠罪,想來是她娘家那邊出了些什麼事,瞞著這個阿姊。
這次來,便是事後告知。
*
福梅院中,婦人哭鬧的聲音還未休止,哭天撓地,直要將胸間所有的郁痛都哭出來喊出來才好。
「你們都瞞著我!你們到底是什麼居心!」郗氏爬有皺紋的手死死抓著旁邊的東西,一口長氣喘了許久,才得以喘息,旋即又咬牙切齒的指著面前的陸氏,手抖個不停,不知是氣的還是哭的,「一個個的都出息了,是不是非得要進了棺材,你們才願意屈尊來告知我一聲?你們是有多恨我啊!」
陸氏也不敢坐,老老實實站著挨姑子這罵,還得點頭應下:「阿姊說得都對,只是路途遙遠,那時又不大嚴重,阿姊也知道往年都這樣的,吃幾貼藥疏散疏散便也沒事了,誰知這次三四個月都不曾見好,尋醫問藥的同時,我也趕緊來天台觀做法會,再來告知阿姊一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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