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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因思忖著頷首,送走疾醫後, 又差人拿著藥方去庵廬揀藥, 才入了裡間,先就瞧見林卻意臉色蒼白的坐在床邊,手裡攥著團成球的絲絹, 掙扎著想要起來, 被一旁的李媽媽給喝住了, 隨即更是老淚縱橫的抬起衣袖擦眼睛。
林卻意感到喉嚨里有什麼哽著, 捂嘴咳起來,白了眼這個乳母,好笑道:「我被罵的都沒說什麼呢,媽媽這個罵人的怎麼還先傷心起來了?」
待瞧到門口進來的人,立即笑眯眯的喊「嫂嫂」。
寶因輕輕一笑。
床上的人緊著又說:「嫂嫂怎不帶兕姐兒來,她來才叫好呢,我們姑侄一處玩鬧,這病也就好了,還省的媽媽又是罵又是哭的,不知的還以為我走了呢?」
李媽媽這下是哭的更厲害了:「娘子就拿我打趣吧,又何必拿自個的身子來激我。」
聞言聽音,寶因也攢眉嗔她,而後邊往床邊走,邊與僕婦說道:「我已叫人去抓藥,這會兒也該回來了,媽媽先出去燒炭架爐,煎藥這事給別人到底還是不夠放心的。」
李媽媽欸了聲,抹著眼淚就出去了。
隨即,寶因便微微咬著牙,又愛又恨的伸指虛點林卻意:「你這張嘴呀,還真是葷素不忌,說那樣的話做什麼,惹從小奶你的媽媽傷心不說,這番話要叫神靈聽到,當了真去又如何是好?」
林卻意撫掌笑道:「嫂嫂不信神佛,怎還說起這樣的話來了,什麼神靈,要真能聽到,我那時在寺里不知說了多少好話,倒不見靈,要今兒靈了我這樣的話,可知便不是個好的。」
待瞧見女子憂心的神色,她又內疚起來,下床後便去挽著這位嫂嫂的手,往榻邊走,說著軟語:「我沒什麼事,不過是從前的頑疾罷了,誰沒些頑疾呢,嫂嫂不就有熱症?我這病便跟嫂嫂的熱症差不多的,倒叫她來管著我罵我,我要不說厲害些,只怕日後都要騎到我頭上來了。」
寶因抬手,將她的額發給捋順,也知她是不願旁人因此牽擾難過,和婉開口:「頑疾才要仔細著,她到底也是真擔心你這個主子,何必去說這話。」
林卻意點點頭:「我知道。」又詼諧道,「只是她要再繼續這樣,我也是不會留情的。」
寶因看她氣色雖不大好,總算是還有血色,心中緊繃的那根弦逐漸鬆開,細細問過一遍,便吩咐侍女端來清淡的粥食,陪著用完,李媽媽也把煎好的藥拿了進來。
喝過藥,林卻意便央求著女子教她繡雁。
本想要回去的寶因也正好還是有些放不下心,從侍女手中接過繡繃後,坐在榻邊,拆開股褐灰色的絲線,從飛羽開始下針。
林卻意安安靜靜的拿了繡繃,坐在繡墩上,時不時抬眼邊看邊學。
巳正時,知道姮娥院的事,袁慈航、王氏先後趕來。
瞧見屋內女子垂首做繡活的嫻靜婉約,又發現榻前還有個人在那裡認真的學,婦人笑著喲了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兕姐兒長大了,在跟著母親學女紅。」
寶因笑嗔一眼。
後頭進來的袁慈航順其自然的把話頭接了過去:「要真是這樣倒還好了,兒女長成,我們還是這副模樣,叔母也永遠都是不惑之年。」然後問道,「六姐身子可好些了?」
林卻意抬起腦袋,往門口看去,唇畔彎起:「不過是咳嗽罷了,倒勞得二嫂叔母都來看我。」
趁著她們二人說話之際,王氏給寶因使了個眼色,等人走到跟前,她拉著女子悄悄走到外間,低聲問道:「疾醫可有說是怎麼一回事,半月過去,好不容易舒坦幾日,又咳了血,怎還沒個好的時候了。」
寶因搖頭:「只說是娘胎裡帶來的,大概診斷是咽喉之病,淤血不暢,沒法從根上斷了。」
王氏嘆氣:「別的倒不怕,就怕嚴重起來。」默了半晌,即刻又言,「說來也該給她議婚了,這種娘胎里的病,大多還是命理方面的事,或許生兒育女便就好了。」
婦人這話還沒個下文,院裡的侍女就匆匆來報喜,仔細聽去,嘴裡說的正是「三娘回府了」。
沒一會兒,門帘子便被婆子打起。
有個婦人模樣的女子走了進來,她挪步到寶因與王氏的面前,得體萬福道:「嫂嫂、叔母。」
成了新婦的林妙意將額發全部都已梳上去,萬縷青絲結成高髻,衣裳淡雅,端莊大方,但也失了做娘子時的靈動,添的是穩重,腰看起來比正月里又更細了。
王氏先嗯下一聲,反問過去:「非年非節的,怎麼還回來了?」
林妙意一字不差,穩妥答來,臉上帶著幾絲歉意的笑:「聽說六姐上月病了許久,那時我不得空,被府里的事絆住了手腳,今兒好不易有了閒空,想著也該回府來瞧瞧,不然我這個姐姐豈不白當。」
外間這樣的氛圍到底算不上好,寶因起身走過去,手掌輕輕落在女子的小臂上,使得力氣不輕不重,淺笑道:「進去坐著聊罷,你二嫂嫂也在裡頭,要六姐知道你來了,還不知如何開心。」
果不其然,原還在和袁慈航說話的林卻意察覺到裡間門口的響動,立即偏頭,隨即便是一聲響脆的聲音:「瞧瞧!我就說這場病不見得是什麼災禍吧,一屋子的妯娌姊妹可算都聚齊了。」
王氏進來,瞪了眼:「呸呸呸!病就是災,亂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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