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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半月來,綏大爺也只在睡覺時才會回到正屋。
...
寶因盤腿在榻上,抱著孩子在喂,見到男子回來,想起他是匆匆出府去的,便隨口一問:「今日出了什麼要事?」
解下大氅扔在圈椅上後,林業綏踱步去榻邊,拿了個高軟枕置於女子腿上,好讓她能夠將抱孩子的雙手落在上面,不至事後酸痛。
隨後立在炭盆旁,伸出冷僵的手烤著,雲淡風輕的說了句:「三大王回來了。」
寶因滯住。
林業綏沒聽見女子的聲音,回頭去看,解釋道:「秘密詔回建鄴的。」
寶因這才垂眼,也存了幾分心思,故作無意道:「官家難不成真因鄭戎的事對七大王生了嫌隙?」
消息竟如此嚴密。
這幾個月來,皇帝仍寵著賢淑妃,對七大王的聖眷也是分毫不減,既如此,為何還要突然詔三大王回來。
且向來人嘴最不牢,由建鄴到洛陽最快也要二十日,那詔令至少是在十一月下旬發出的,中間無論如何避免,都還需經手幾人,可卻沒有半點風聲流到高門世族裡。
皇帝心思難猜。
只怕賢淑妃與七大王是難以過好這個除夕了。
林業綏瞧著迸裂出火花的炭盆,笑道:「幼福可知隴南趙氏?」
寶因頷首:「略知一二。」
隴南趙氏是前朝顯貴的,那時世族剛抬頭,壓在皇權之上,趙氏便迫不及待的與皇室通婚,竟導致後宮只見趙氏妃,也埋下了禍根。
諸皇子皆出趙氏,一時不能再通婚,但為了權勢,還是想法子從極其偏遠的旁支中選了女郎送入宮為後,嫡宗的女郎則嫁給諸王。
趙氏旁支因出了皇后,又誕下太子,便開始依附皇權,得到權力,漸漸能與嫡宗平坐。
嫡宗心中不甘,開始扶持諸侯王。
各自為伍的兩支便開始了...
寶因想到隴南趙氏最後的下場,並未止住,反坦然說之:「同族兩支自相殘殺,死亡殆盡。」
林業綏啞然而笑,皇帝詔李風回建鄴,目的便在此。
寶因望著在懷中喝奶的孩子,破顏微微一笑:「三大王未必願意。」
鄭貴妃懷著三大王時,不知是用了何鉛粉或食用了些不淨的,只知三大王初誕下便是滿臉膿包,十分可怖,嚇得鄭貴妃做了月余噩夢,整日以淚洗臉。
不肯再瞧自己孩子一眼。
哀獻皇后也不勉強,只叫乳母抱來她這兒,由她親自照料帶大,細心撫育之下,三大王面容漸漸好轉,臉上如今也只殘留了些極淺的疤痕。
因著這層緣故,即使哀獻皇后只帶了三大王四載便逝去,三大王心中也始終認她為親母,每逢忌辰或忌日都要焚香抄寫經文。
洛陽城亦是哀獻皇后自小嚮往的,她流出的幾首詩中都有表達此意,三大王四年前突然請命去洛陽,大抵因此。
可...太子與三大王相處如何,眾人皆不知,只因他們從未於人前多說過半句話,或是多瞧對方一眼。
後宅婦人常言太子是嫉恨三大王分走了母愛。
林業綏眸中映著猩紅炭火,唇角溫潤如玉的笑著,心裡卻在算計著旁人的命,無論願與不願,三大王的回來,於太子而言都是好事。
寶因卻倒嘶一口氣。
林業綏幾步走過去,發現大姐只吃了個頭,所以扯痛的:「想來是吃飽了,我讓乳母抱下去。」
便是沒吃飽,也該讓乳母餵去了。
寶因輕輕點頭,任由乳母進來抱走孩子,拿帕子擦拭著:「六娘來也說我身上香,究竟是什麼香。」
她記得男子也說過此話,只是這些天來未曾用過什麼香。
林業綏瞥了眼在認真系衣帶的女子,收回視線,將炭盆往那邊挪去:「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寶因面露不解。
好好的,念詩做什麼?
見她反應遲鈍的模樣,坐在對面的林業綏無奈一笑,只好俯身過去,明明白白的親自告知。
是奶香。
*
李風臨時接到回來的旨意,又因風雪阻擋,緊趕慢趕才於今日抵達建鄴城,回府沐浴過後,換上公服,便進宮前去謁見皇帝。
謁見完,又按照聖命,不太情願的去見生母鄭貴妃。
入到殿內,李風拱手,毫無半分溫情:「敬祝阿姨安康。」
四載未見,婦人還來不及開口敘些母子情,男子又扔下一句「長途勞頓,有些乏累,我便先行回府去歇息了」,隨後轉身離開。
鄭貴妃縱有千言萬語,也只能哀嘆一句。
她自知,誰都怨不得。
李風毫不留念的出了蘭台宮後,登車直奔皇城而去。
馭夫不明,遂問:「三大王要去皇城哪兒?」
「東宮。」
第65章 嫉妒
沒規矩。
李風眯眼看向鄭彧, 眼中是毫不掩飾鄙夷與嫌惡,視線一偏,又落在他舅父鄭洵善身上。
皇室的除夕家宴,他們也只算得上是外戚, 皇帝相邀, 便竟真敢來。
要知道, 今日太子都沒被皇帝詔來。
他一樽酒入喉, 嘲意浮現嘴角。
正兒八經的儲君不能來。
鄭彧卻年年被詔來。
坐在皇帝身側的賢淑妃施施然朝喝悶酒的李風看去,幾下打量, 露出個溫婉的笑來:「四年未見三哥,模樣倒是絲毫未變, 還是那般的俊俏郎君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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