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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爽在林業綏默許之下,兩案於當日先後開審, 並依萬年郡案冊宣召百姓為證, 連審十日, 列出孫氏兄弟的累累罪行。
此事一出, 與孫氏所交好的世族因利益牽連,多有上折怒斥京兆府及裴爽罔顧律法, 堂而皇之闖府帶走朝廷命官,盡信刁民之言, 又於五日一朝的常朝會上彈劾林業綏身為內史, 管教官署參事不力。
只是收效甚微。
林業綏漠然以待, 不曾理會過。
御史大夫雖不以倫理彈劾孫泰,卻也呈袖手旁觀之態。
鄭王謝三族與其並無過深的利益來往,則是垂手笑看這場鬧劇, 始終未有人開口。
便連皇帝也搖頭嘆氣, 左右為難道:「太.祖皇帝以法定國, 高祖及文宗皇帝完善其法,往後帝王莫不如是, 我乃他們子孫, 亦應當如是。謝司徒與王侍中綜理政務,林內史管轄京畿道事務,司法參事執掌斷獄, 百官各盡職守, 天下方安。我雖貴為帝王, 亦不敢輕易插手。」
前朝皇帝曾言天下有王謝才如此安定, 而如今已是百官。
謝賢及王宣面面相覷,皆察覺了這細微變化,又都深埋心間,隨後拱手喝贊。
鄭彧聽到皇帝自言不敢輕易插手,遂了其掌權的心,亦露笑喝贊。
其餘世族瞧出朝中風向後,均偃旗息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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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老夫人聽聞朝會所發生的事,便心知肚明孫泰難以全身而退,那日去林府找寶姐兒也未曾見到,說是心神被驚擾需靜心休養,便連奔喪也只是派了個小廝來,昨日出殯亦只設了路祭。
她這些日子又被喪事所累,只派小廝前往與孫府素有往來的各家言明緣由,望能相救孫泰,可不曾想......吳郡孫氏在太公手中時,為人誣陷,幸得王謝鼎力相助脫險,今兒卻落得如此地步。
孫老夫人止不住噁心的在心裡啐了口,說千道萬,到底還是家風不正。
自個跟熬油似的,熬了這些年,受盡孫氏父子的氣,好不容易該享些子孫福了,反還要被他們所累,孫泰那老大人死了也不使她安生,當真是孽子教出孽子來。
她眼珠子左右轉悠了幾下:「命人備車去長極巷謝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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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得知這位舅母來了,不必多想便知是為何事前來,她也知謝賢是不願管這檔子事的,到底是跟他們沒多大的關係,孫泰表面端得是個君子,暗地裡卻盡行些穢褻事兒,便連郭氏都未必是病重沒了的。
她這外祖家往前也是門風高亮的,可惜子孫個個是爛坯,往回溯源竟也不知到底是從哪裡開始爛起來的,只是待回過味來時,便已從根爛到頭了。
原想稱病推脫,誰知小廝已將人帶了進來,她斜眼狠瞪了眼不知規矩的奴僕,面上卻作出笑來:「舅母怎來了?好不易忙完府中的事,舅母該好生歇息才是。」
孫老夫人見這位外甥女未起身相迎,到底是來求人的,心裡也只有咽下,自顧自坐下,陪笑道:「你外大母往年最疼你,你病了,我便是再累也得替她來瞧瞧不是?要不古人說母女連心,聽聞寶姐兒也病了幾天。」
「舅母是長輩,我如何能受得起?我這病根斷不乾淨,身子也就如此了。」范氏笑而不語,不過是記著她沒去奔喪,她雖已出五服,但念及往日情分沒去,是有做得不對之處,可五姐是出了五服之親的,又無什麼情分,不過念著她這層關係,設路祭已是盡到禮數了,有她這個表親可說的份?
「寶姐兒是個可憐的,她那姑氏不管什麼事,府中一團亂,管著那麼大個家,沒個歇息的時候,又在舅母府中被嚇著了,所有糟心事堆一塊兒,這身子如何受得住?」范氏骨子裡也是個護短的,笑裡藏刀道,「五姐最是孝順守禮的,舅母不知,那日我聽說她病了,心裡真是慶幸出了五服,不必親自奔喪,若不然還不知她要如何折騰自個的身子。」
孫老夫人倒也不覺被譏,反順著說道:「可不是這個理兒?寶姐兒到底是在孫府被驚的,我心頭實在難安,想去探望一番,又恐寶姐兒怪我,不願相見,這才來找你這個母親,陪我去趟,趕巧你也擔心,正好去瞧瞧自個姐兒,自去年回門便再未見過了吧?」
范氏自知被擺了一道,正要找託辭,又被搬出她母親來,她母親未出嫁時,受過這個舅母一點恩,幾十年來早還清不知多少回,卻仍還拿這事來要挾。
她微扯起嘴角,應下。
話既已說到這份上,再推辭難免交惡,剩下的便讓五姐自個兒去應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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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老夫人還是使了個小心眼,怕林府小廝見到孫府車駕便要謝絕登門,出謝府時才故意說車轅處出了些問題,搭上范氏所乘的謝府車駕一同來了長樂坊。
抵達林府西角門時,范氏未下車,先差人拿著自個的牌子去叩門,以免主人未在家,不能進府而丟了臉面,因而都會先讓奴僕前去遞過拜謁的牌子。
裡頭接過拜謁牌子,便是主人在家,可接待來客。
范氏用餘光瞥了眼孫老夫人,全然沒有要遞拜謁牌子的心思,怕是要蹭她謝府的面子進去,心中雖不喜,也未曾說什麼,都到這個份上了,說了自也是說給聾子聽的。
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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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小廝接到謝府遞來的拜謁牌子,知道這是綏大奶奶的娘家,不敢有半分的怠慢,趕忙交由二門內的侍女,侍女又匆匆拿去微明院,交給綏大奶奶身邊的玉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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