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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連呸幾聲:「你如今也是做母親的人,哪能起這種誓。」
寶因笑而不言。
這誓在謝府便起,在林府已呸晚了。
坐了兩刻鐘,范氏實在是撐不住這副病體,囑咐了女子幾句要多注意休養的話,便回謝府去了。
回正廳那邊去時,陸氏亦要起身告別,說是明日還有道場要辦,寶因便讓她先暫住在林府的莊子上。
陸氏走後,林妙意也垂頭要回東府去,離開的身影倒瞧出幾分落寞來。
事情都忙完的寶因閒著看了會兒,心中也漸生出猜疑來。
旁邊的玉藻則只瞧見女子在這兒干站著不動,既不敢妄言,又生怕她身子骨受不住這寒,急忙跑去拿了暖手的來,遞過去時,不小心碰到那手,瞬間被涼得嘶牙,不再管什麼主僕尊卑,連忙拉著人回微明院。
*
入了夜,又更冷幾分。
骨子裡的血都像是要被冷出來似的。
有侍女在廊下生了盆火,待火勢旺起來,連放了幾塊核桃炭進去,等燒得通紅,扭頭朝院裡去喊。
話音剛落半刻,玉藻便快步走來,手中拿著個銅手爐,打開蓋爐後,夾了幾塊炭進去,起身擦拭過灰塵後,攏了個折枝海石榴的毛套子,便忙不迭的進了正屋。
專門生的火盆旁卻不見女子。
她便知道,所以才特意備了手爐,明明都是當媽的人了,卻還總有些當娘子時的任性。
懶得再動彈就乾脆生捱著這熬人壽數的寒。
玉藻無奈走去,好言勸道:「大奶奶,暖會兒手吧,您剛生沒多久,這會兒要是著了涼,可不是唬人的。」
寶因已卸了金釵,只松松挽著個纂兒,屈腿坐在榻上,還在想著白日裡的怪異之處,倏地被打斷,待瞧見玉藻這丫頭眼裡的埋怨,她乖乖接過手爐,掌心撫了幾下熱源處,不由打趣道:「我怎麼覺得像是回到了在謝府被你嘮叨管轄的時候?」
玉藻正要回話,便聽屋外侍女在喊誰,她連忙轉身去瞧,剛挑起外間的帘子看了眼,立馬又來挑起裡間幕簾,跟女子說笑道:「大爺下值回來了,我就不打攪大奶奶了,況且如今大奶奶有大爺,又有了大娘子,哪還能回到謝府的日子去。」
言語間,儘是做妹妹的拈酸吃醋。
寶因深吸口氣,這麼久來,難得歪頭眨眼,俏皮一回:「那我也給你找個俊俏郎君?」
「我才不要。」玉藻扭過臉去,順便揶揄回去,「大奶奶慣會打趣人,這點倒也是像極了在謝府。」
隨後只見蜜合色的棱紋帘子晃動,人早沒了影。
寶因忍不住笑出聲來。
...
林業綏走過遊廊,進到裡間,顧及著外袍沾染了寒氣,先走去東壁,抬手解衣袍。
正要脫髮冠時,女子忽開口:「從安。」
他在屋外便已聽到女子的笑聲,此時又聽她喚自己的表字,饒有興致的看過去。
寶因摸著手中發出陣陣熱的手爐子,正垂目,躊躇著要將心裡思量許久的話跟男子說,見他紋絲不動,以為是自己剛才叫錯了的緣故,連忙改口,輕喊一聲:「爺?」
林業綏劍眉微挑,調笑道:「改口倒是快。」
許是前面與玉藻鬧開了性子,此時寶因嗓音里還殘了些笑意:「爺不願我改口?」
林業綏撇開眼。
答與不答皆是落了下風。
寶因也想起正事來,坐正身子,手捧著爐子落在棉裙上。
「我想著過幾日遣人去將太太請回府來。」
作者有話說:
嘿嘿小棉襖有名字啦!
乳名:阿兕(si,第四聲)
訓名[大名]:林圓韞。
——
[1]兕:出現在《山海經》中的「海內南經」。原文是:「兕在舜葬東,湘水南。其狀如牛,蒼黑,一角。」,聽說老子的那個青牛就是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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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文中出現描寫道士服飾的地方,參考自唐代道士張萬福的《三洞法服科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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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關於滿月請道人祝其壽的記載出自宋代的《太平廣記》,不過裡面是唐朝滿月請僧人,我改成了道人。
.
[4]三月取乳名參考自《禮記.內則》。
——
第67章 享福
林業綏一言不發。
他轉身脫了發冠, 披上黑底雲鶴大袖氅衣,又隨手從高足盤中拾了個橘子握在手中,而後徐步至火盆旁坐下,眼眸半垂著將橘子扔入炭火中, 火星子和灰塵同時騰起。
寶因抱緊手爐, 指腹描摹著爐套上的折枝海石榴, 只覺自己身上的寒意被驅散不少, 可男子周身卻攏了不少的冷意。
窗外只聽穿廊而過的風聲。
以及細不可聞的哭聲。
兕姐兒又在哭夜奶了。
沒一會兒,乳母便抱了來。
她夜裡總是漲奶得難受, 沈女醫又說恐會賭成頑疾,所以入了夜, 還是會親自餵乳兩次。
靜默許久, 林業綏也像是被孩子哭聲喚回神智一般, 出聲應女子:「今日舅母真來了?」
「沒待一會兒便走了,還給了大姐一頂金瓔珞長命鎖。」寶因放下暖爐,伸手去解棉襖和小襖的衣帶, 從乳母手裡抱過孩子後, 兕姐兒自己便尋著味吃起來了。
瞧兕姐兒吃得香甜, 她舒心一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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