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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也是,琮哥兒沒了,便著急給府里納妾,怎麼不抓把勁試試?」說到自己生孩子的事,楊氏一下便起了勁,越到後面越有股炫耀的勢頭,「說什麼年紀大不好生育,你瞧瞧我,四十多不也生了麒哥兒?」
生完琮哥兒就已大傷元氣的王氏默然不語,顧及著表面和氣,那句「知道你能生」卡在喉間沒說出來。
這邊還未說完,羅漢榻那邊猝然傳來哭喊聲。
王氏看過去,發現是女子懷中的孩子正在哭得撕心裂肺,顧不得什麼,趕緊起身走過去:「怎麼突然哭這麼厲害?」
在女子懷裡,兕姐兒一向都不怎麼哭的。
忽遇此事,寶因一顆心都被哭亂了,哪還有什麼心思顧及答話,慌亂的用盡各種法子在哄,手指心疼的輕輕撫摸著孩子被擰紅的臉,便連原先還圓溜溜睜著笑的雙眼也被淚水給糊住,睫毛全被打濕。
坐在繡墩上的袁慈航,瞥了眼不遠處,代為答道:「麒哥兒說想要看兕姐兒,誰知瞧著瞧著便伸手摸,最後趁人不注意,竟使力擰臉。」
察覺到屋內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身上,林得麒趕緊跑去躲在母親楊氏的背後,尋求庇佑。
哭聲還在,楊氏這時也不好再護著,只能假裝大怒,呵斥道:「你是不是真的擰了兕姐兒的臉?」
這話說得還極有餘地,只要林得麒否認,她自有話說。
可她這個兒子第一次見到母親對自己生氣,被嚇得連忙承認了:「我見她臉上肉很多,覺得好玩。」
「好玩便能去擰?這都是誰教你的!」楊氏先是大聲斥責一番,可連半點手都捨不得下,最後又拉著林得麒走去羅漢榻邊,「還不趕緊向你嫂嫂賠禮道歉。」
眼前孩童一聲輕飄飄的致歉,再看著嗓子都快哭啞的兕姐兒。
寶因不置一言。
楊氏也跟著低聲下氣的說道:「這都是小孩間的打鬧,他是喜歡兕姐兒這個侄女才這樣,這個時候的孩子結實著呢,沒什麼大事的。」
袁慈航愈發聽不下去,站起身,便要與其爭執。
驀地又緘言。
男子一身聯珠獸紋圓領袍,冷漠的審視著眾人。
「要說結實,兕姐兒可沒叔母的兒子要結實。」林業綏緩步入內,溫言相說,「衛隺剛還說極其喜愛這位堂弟,便讓衛隺與他打鬧一番如何?」
原還在聽治水的林衛隺耳尖的立馬站起來,奔來偏廳。
林益趕緊上前,果斷的打了這個幼子一巴掌:「逆子!」
一掌下去,楊氏看得心都糾了起來。
打完後,林益也朝男子開口:「從安,你這堂弟是在巴郡那種鄉野之地生長大,一時還改不了劣根性,我帶回去定要好好管教一番,絕不使他敗壞林氏的名聲。」
「也好。」林業綏雖與旁人在說話,抬眼看向的卻是女子,眼尾那抹嫣紅與無聲滾落的那串淚擾得他心中漸躁,原本寬恕的話到了嘴邊,再也說不出,「半刻時間,可夠你打鬧的?」
跟著四哥學了些拳腳的林衛隺興致滿滿的點頭。
他早便嫌悶了。
林益還想說什麼。
「叔父,我擔任尚書僕射,政令在我手中過,百官都得聽我一句,難道您覺得我如今身為大宗,在自己府中連說句話都不管用了?」林業綏負手而立,臉上是溫潤君子的笑,衣袍上還有象徵君子的松柏紋樣,口中卻是生殺之言,「您應當知道,使用些官場手段,早不是什麼稀奇事,小小一兒,用個偷竊罪如何?」
聽到這兒,林益不敢多說什麼,最後林衛隺上前,本想施展些招式,可剛起派頭,便被長兄掃過來的一眼嚇了回去,只是依葫蘆畫瓢的擰了這個堂弟一下。
這一下是使了氣力的。
隨即一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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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益領著林得麒回東府去後,直接將人關進了屋裡,嚴詞喝命的要他閉門思過,幾時抄完《論語》,幾時出來。
隨後回了正屋,洗漱一番,躺下正要歇息。
睡在旁邊的楊氏睜眼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寫那封文書?」
「不寫了。」林益閉上眼,隨意答了句,「從安有所打算。」
「怎麼能不寫!」楊氏一聽,立馬半坐起來,「你是忘了你那兄長不成?上次被貶謫巴郡,下次你還貶哪兒去?」
林益若有所思,似乎在糾結。
「小心命都給沒了。」給他生了個兒子的楊氏變得以前有底氣,說著便直接瞪過去一眼,「可別忘了還有麒哥兒,你看我們剛回來,麒哥兒就被大房害成了這樣。」
想起在西府的事,她越想越氣,直接伸手打了身邊的人一巴掌:「你也是狠得下心,我往閻王那兒跑了一趟給你生的,說打就打,打了竟然還要罰!」
說到自己的幼子,林益嘆了口氣:「打那一巴掌是形勢所逼,至於罰,我也只是罰他抄書,別的不說,他日後要入仕,總不能是個白丁。」
楊氏無話可說,躺回去後,再次叮囑一番。
「明日就寫好文書,後日托人你在官場的熟人送上去。」
第79章 手段
一張獸足几上, 邛窯綠釉燈的火光微微閃爍,照映的女子臉頰透亮如月,還有兩道清晰的淚痕掛在上面。
寶因端坐在榻邊,望著炙熱的火, 憶起兕姐兒哭腫到睜不開的眼睛, 被擰泛起的紅遲遲退散不去, 還有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後面再哭時, 已發不出多大的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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