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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捻耳
第二日一早, 雪停了。
窗外芭蕉卻因積雪而重重垂下,晃晃悠悠,一聲響過後,雪連片的摔落在地, 寬大的葉子也終於再次挺立。
幾個僕婦也使勁搓著手, 往兩手間哈了口氣, 怕院裡的大娘子和二郎出來玩時給摔倒, 連忙躬身灑掃著。
林業綏自長廊走來,進到內室先見站在衣箱前的妻子兩頰泛著淡淡的粉紅, 脖頸似還有一層薄汗覆著。
他掃了圈室內堆著的箱籠,冷下聲音:「都不必收拾了, 抬去淄車上放好。」
僕婦得了吩咐, 趕緊合上三個箱籠。
寶因急著連忙叫停:「等下。」隨後又看向男子, 朝他走去,不放心的仔細說著,「這個箱籠都是些衣物, 早春所穿的也在裡面, 另一個裡面給收拾了兩件大氅, 第三個箱籠里是竹簡和典墳。」
林業綏垂下眼皮,從旁邊香几上拾起帕子, 為妻子拭頸間與額角的汗:「何時能聽勸。」
女子起來便開始盯著人在收拾他要帶去汝陽郡的箱籠, 事事都周全。
寶因閒下來,才覺出熱意,又抬眸見男子板著臉, 似是不悅, 略一思索, 笑吟吟道:「都是你昨夜就收拾好的, 我又沒做什麼,添了些薄衣而已,不過是屋內置了炭盆,稍走動都能出汗。」
等屋內的僕婦都將箱籠抬出去,再無旁人時,林業綏長指簡單幾挑,女子外襖便稍微散開,他牽著人在就近的圈椅坐下,炭盆在幾步外。
寶因從椅上起身,主動走到男子敞開的雙膝間,用發熱的手心去貼他。
林業綏瞧著,不禁輕笑一聲,他原有的慍怒早在聽到前面那些關懷體貼的話時,就已消散。
聽到他低沉清朗的笑聲,寶因也裝作無事的開口:「何時出發?」
林業綏將人拉到懷中,抬手捻著女子耳珠:「兩刻前。」
寶因一楞,連忙要起來:「豈不是被我給收拾箱籠給耽誤遲了。」
林業綏用了力道禁錮住她,捻耳的手繼續往下,落在隆起的肚子上,手掌下意識的小幅度撫摸了幾下,視線卻上仰望著女子:「不妨事,是我想要與幼福再多待一會兒。」
兩人溫存過後,林圓韞姐弟也來到屋裡。
寶因生怕自己坐在他腿上的樣子被孩子瞧見,嚇得立馬從男子懷裡離開。
林業綏笑了笑,起身與兩個孩子告別。
男子才離開不久,東府那邊的春紅也急忙來到微明院,內心焦慮的咬著唇:「大奶奶,三娘已經知道那件事了,表面瞧著是沒多大反應,但就不知心中是怎樣,現下要如何是好。」
寶因抱著暖爐,瞧著庭前那株芭蕉,一言不發。
臘月里,陸六郎便已迎娶新婦入府,只是崔氏到底還是顧及臉面,想著他們剛與林氏三娘和離半載未有,名聲終究有損,故沒有太鋪張。
林府自然早就得知,她怕林妙意聽了傷心,一直有意瞞著。
寶因輕嘆,也只能說:「你平日裡多安慰安慰,仔細盯著些,尤其是夜裡,不要叫她出事,最好是搬到屋裡去守著。」
春紅以袖擦淚,點點頭,回去了。
寶因則回身望向一塊在雪地里玩鬧的姐弟倆,不由莞爾,緩步過去,在一旁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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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建鄴城十三里外的楊柳亭中,原來的柳青被一片白給覆蓋,看過去了無生機,只有四匹棕馬齊立雪中。
駕車的馭夫遠遠瞥見,連忙稟告車輿內的男子:「綏大爺,亭子旁邊停著駟馬所拉的車。」
林業綏眸光稍頓,擱下手裡的書卷,嗓音清冽:「在他們車旁停下。」
馭夫應下稱是,很快便駕著車穩穩停靠過去。
駟車裡也忽有了動靜,只見有舍人立在車旁,恭敬道:「我家主人請林令公下車一敘。」
林業綏長指輕撥開車帷,朝遠處那個熟悉的身影打量過去,想著有些話還需叮囑,隨即彎腰出去,踩著車凳下到官道上。
坐在後頭車駕里的童官立馬下車,捧來大氅給男子披上。
得知昨日的事,李乙目光黯淡,帶著對那人的恨,卻又轉瞬變得溫和:「是我連累了林仆...」停頓一下後,改口喊道,「令公。」
林業綏付之一笑:「此事無關殿下,某不敢受。」
李毓被打是多方湊成的結果,太子想要為從小一塊長大的弟弟報仇,他則要明確的告知天子,今國有儲君,輪不到親王來接受朝賀。
李乙還是說道:「終究是因我之故。」
林業綏也不再為此而推拒,抬眼望向漫天白色的一點黑,語調緩慢:「臣有事相問,還請殿下勿要隱瞞。」
李乙頷首示意:「盡可問。」
想到叛亂,林業綏的神色漸冷下來:「殿下可曾命東宮屬官前往汝陽郡為哀獻皇后修建宗廟。」
李乙不知所以的嗤了聲,駁道:「哀獻皇后乃元配,日後必要共附太廟,留名國史,我為何還要另外修建廟宇,且此舉名不正言不順,好像哀獻皇后有罪一般,死後靈魂都只得到別地安生,那我豈非不孝!」
那便證明背後確實有人想要在天子彌留之際鳩占鵲巢。
尚未弄清全部的林業綏目光凜冽,當務之急是先解決叛亂,倘若不去,只怕那個人便真的要順勢謀反。
在登車離開前,他最後一次囑託眼前這位儲君。<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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