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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娘拿著剪子走去,斜剪了幾支尚好的蓮花:「且七月還可再種一次藕,到了十月,又是番花紅葉綠的美景,現在獨留這幾支又可做什麼呢?」
「何必定要花團錦簇,絕世而獨立也是美景。」林卻意綿軟的聲音駁道,「嫂嫂站在這些枯荷旁,不正是如此?」
整日打理這些荷花的花娘也是讀過書,曉得一些典故,聽到府里娘子這麼說,便知是李延年的那首詩,她嘴甜的附和道:「正是有了綏大奶奶,這幾支也就顯得不夠好了,既不好,自然要拔去。」
這兩人在說話時,東廚那邊派了人拿蓮藕,裡面的管事婆子也帶著食帳來給女子過眼。
確認好今日要做的那幾道藕品,寶因又讓侍女將新鮮剪下來的蓮蓬、蓮花及其根莖交由管事婆子帶回去。
剛吩咐完,她便聽到一旁的對話,連忙打住她們越來越偏的話題:「再說下去,我也要變枯荷才好了。」
近來看了些關乎情愛歪書的林卻意順嘴接了句:「嫂嫂變枯荷,那兄長要變什麼?」
寶因笑睨一眼,摸了摸她頭髮,裝未聽到。
塘中的林衛隺摸出極長的藕,林卻意也都忘了自己說出的話,高興地跑去看。
她們這次都沒帶媽媽同來,寶因趕緊讓身邊的侍兒跟過去,仔細瞧著別掉進了泥里。
那邊林妙意一面踱步過來,一面看著荷塘中的林衛罹,總覺得書卷氣少了些,殺伐氣倒是添了不少,她像是發現稀奇事,快走過去,與女子笑說:「嫂嫂,看來那些媽媽說得不假,四哥還真在院子裡勤練射藝了。」
寶因點頭看去,男子昏迷那半月,她聽聞過林衛罹在踏春宴被鄭家子弟圍著取笑的事,只怕這位哥兒也已生了要從軍的心,那篇策論寫的皆是歷來用兵殺敵之道,而非治國愛民。
兒郎有此豪情抱負,世家少見。
林衛罹也已滿十六歲,該要準備入仕。
「三姐!」
林卻意揮手在喊人。
林妙意提裙走了過去。
....
日頭出來,開始熱了的時候。
寶因開口喊林衛罹、林衛隺從荷塘出來,並仔細囑咐他們回去要沐浴,再用藥膏抹一遍接觸過淤泥的地方。
隨後又讓人去東廚端些做好的藕食送到幾個哥姐兒和姨娘的院子裡。
聽到嫂嫂吩咐人送藕食去東府,林卻意歡欣的拉著林妙意趕回東府用早食去了。
髒了鞋面裙擺的寶因也準備回微明院去換,誰知剛走到院外,便有侍女匆匆從遠處走來,急著喊了聲「大奶奶」後,步伐加快,然後在女子眼前停下,說道:「袁家二太太帶著袁二娘應帖來了。」
衣裙髒污去見客終究不妥。
寶因想了會兒,有條不紊的吩咐道:「請她們進花廳,然後遣人去將三太太也請來,便說是我托她先幫忙宴下客。」
侍女點頭離開。
院裡的玉藻也早已備好鞋履和褶裙。
*
魏氏和袁慈航進了林府後,由外宅的管事婆子引到了二門外,而後又另有侍女來引她們去花廳。
母女二人剛坐下,王氏也已走到花廳外,只是要進去時,遇到了個人,只見她走過去幾步,伸手輕捏著女子頰肉,故作嗔怒道:「還說什麼托我宴客,我瞧你這心裡頭還有別的等著我。」
「叔母慣會訛人。」這一捏並不疼,寶因便也任由婦人作弄自己,笑著應她,「我只是想著自己年輕不太會說話,怕怠慢袁家二太太,待會兒若是冷了場,還得您來。」
王氏無奈地笑起來,眼裡露出長輩的溺愛之情,像是受不了晚輩的撒嬌,嘆氣應下,要她招呼魏氏,只怕有什麼話要單獨與那袁二娘說。
進去後,各自見過禮,東廚的婆子侍女也正好端來了飯食。
第一道便是魏氏最愛的清供玉井飯,將新鮮蓮藕削皮切成塊,蓮子剝去皮心,再與梗米一同蒸熟。
除了這些藕食外,袁慈航卻注意道桌上還有一道額外的金銀夾花平截,她抬眼向綏大奶奶瞧去,上次在玄都觀,她母親不過胡說了句,竟被記住了。
幾人用過飯後,起身去偏廳。
趁著王氏與魏氏在閒聊時,寶因輕扯住落後一步的袁慈航,小聲道:「二娘你只比我小兩歲,有些話便當是閨閣話說說?」
袁慈航心裡對女子早有好感,連連點頭:「大奶奶盡可說。」
寶因垂眸斟酌了番,覺得男婚女嫁之事,還是要真心實意的才好,緩言道:「鉚二爺心裡是滿意這樁婚事的,只是擔心二娘你不願,害怕苦了你,故托我問問。二娘也儘管直言,現下兩家尚在商榷,婚事還未定,男婚女嫁皆自由。」
聽到是林衛鉚所問,袁慈航紅了臉,可又不好直言,只能婉轉說:「我聽大人說過他。」
「前年著作局奉命修撰前朝碑文,有一篇便是前朝遺民所攥寫的大罵太.祖的碑文,但是他照樣修撰進去了,聖上閱後大怒,他只說了一句『昔年太.祖聞得此文,只道恨不得這人為我臣』,太.祖能容,聖上又有何不能?』。」
寶因淺笑著,靜靜聽她說女兒心腸。
「聖上聽了,便消氣了。」袁慈航說完這些,方覺自己說林衛鉚說了太多,連忙說起別的,「況且我聽過大奶奶在閨中的美名,綏大爺在朝中也動手解決了孫氏那等禍害,有如此兄嫂,鉚二爺自不能差,該是沒有比這兒更好的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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