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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安福公主死後,朝野震驚,激起不少波浪,雖在三族施壓下,文帝罷手不管,但鄭戎父親也真真切切的瞧清了這個麼兒的本性,為公主守孝三年後,再議婚事時,便在當時眾多貴女中,瞧中了治家手段極為果斷狠厲的范陽盧氏之女。
去世之前,走遍鄭氏那些族親,好言告知若日後鄭戎夫婦有所爭執,定要相助盧氏。
面對嫡親長兄時,更是聲淚俱下的磕頭請求勿要念及鄭戎是鄭氏子弟而偏袒,要記得盧氏也為鄭氏婦,而後又託付了侄兒鄭彧。
族內的人都明白兒媳盧氏便是替他看管鄭戎的人。
因著這個緣由,盧氏這些年來在鄭氏也算是能說得上些話,鄭戎的邪性才被勉強管轄住。
「不出去便不出去,這麼大火氣使給誰。」鄭戎心裡頭本就窩著事,早沒了氣力高聲說話,被這麼一激,不由得想到堂兄也是這樣的聲音訓斥他的,又見她要提安福那件事,沒了好臉色,「我進來才不過只說了一句話,大人是叫你管我,可沒叫你這麼跟我說話。」
後頭那句話聽著氣勢足,但實際跟個受氣包似的,使得盧氏笑起來:「我求著你來了?」
府中有姨娘,外頭又另置外室,她早已想明白,憑她在鄭氏的地位何必再去討好他,故而生下個兒郎後,鄭戎愛去哪裡睡覺都懶得管。
不來她也自在。
兩人說是夫妻,卻更像是同在一官署的同僚。
鄭戎想起自己剛進來時,婦人說的那句話,便知鄭彧還是不放心他:「堂兄應該派人來與你說過了,我想著將她抬進府做姨娘。」
「讓你納進來好寵妾滅妻?」盧氏偏頭瞧著朱姨娘將浸濕的棉紗覆在自己指尖,「你可知王散玉是如何敗露的,便是自作聰明的將那女子帶進府。」
「那該如何?」
「殺了就是。」
經過這些年,鄭戎的性子也服帖了許多,聽到這話,反露出不屑:「這話你倒也說得出口。」
盧氏反譏:「說得你沒殺過似的。」
鄭戎只好耐著性子又問。
盧氏知道他骨子裡還是愛那對母子愛得緊,這樣的別宅婦本是有好幾個,叫她發現後,作勢要去找堂兄鄭彧來,鄭戎便只好留下最喜愛的那個,其餘的都贈送出去了。
「問我做什麼?說了你又不聽。」 一想到這人還叫別宅婦生下了兒郎來,她心裡也是肝火旺盛,「你愛如何便如何,只是你今日敢接進來,明日大理寺便能來查。」
鄭戎好聲好氣的認真說道:「你也知我早年幹過的混事,再造殺孽是不能的,否則怎麼面對我那老大人,還是先尋個熟悉的人,把他們母子送過去,裝成是一家三口瞞過去再說,待這事過去,便將哥兒接回府養到你名下,他母親便打發賣了吧。」
盧氏仔細打量了身邊婦人的神情,看著倒是像在認真的給她塗芍藥花汁,見右手已弄好,她舉起吹了吹:「養我名下倒是容易,只是我憑白冒出個七八歲的哥兒倒是難瞞天過海了,豈不是明晃晃的告訴旁人,你這兒子來路不明,養了別宅婦?」
「便說是遠方親戚的孩子,過繼來的。」 鄭戎想了下,「由頭只說是這個親戚曾捨命救過大人,親口承諾過來日會從這支過繼個兒郎。」
這話倒也是真的。
盧氏沒說話,做完丹蔻後,便叫朱姨娘先出去了,然後才悠閒開口:「按你說的來便是,只是要尋個能信,別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的,省得又惹一身腥,洗都洗不掉。」
「這我知道,不打攪你了。」
說完事,鄭戎便要走。
一瞧這樣,便是又要去找那朱姨娘,盧氏半開玩笑的冷冷道:「小心是你的催命符。」
鄭戎只當是婦人又起了善妒的心。
「那事當年已解決,催我什麼命?」
盧氏笑著沒說話,挑眉讓男子儘管去。
人一出去,她眉頭便落了下來。
許是做過侍婢,朱姨娘在府中也素來都低聲下氣,鄭戎去她那兒,每次都被柔聲撫慰,被她給攏住了幾分心。
雖說是安福公主的人,但骨子裡到底是低賤的,被困在宅院也出不去,整日被人看著,且文帝都翻不了案的案子,她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可盧氏想起昨日去玄都觀,這朱姨娘又哭又跪的要給安福公主上香,說是心裡不安,這一下倒是讓她心裡也不安了,只是為著侍婢的事,那些族老早已對她不滿,若再出姨娘的事,還不將她吃得骨頭都不剩。
只能待這事過去,尋個由頭將她送給劍南道的遠親。
...
盧氏在這正在想著,院裡突然響起一陣陣的腳步聲。
她雙手撐著躺椅的扶手起身,挑簾去到屋外,才發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來,侍女婆子都在忙著收東西。
風也來了。
*
這場盛暑的雨下得急。
未時也不見有半分的消弱之意。
天也成了灰濛濛的。
林業綏從蘭台宮出來,還未出車輿,便有小廝急著遞來羅傘,童官接過後,趕忙撐開。
進了微明院,他瞧著男子走過抄手遊廊,直往正屋而去。
在的婆子看見,也趕緊披上蓑衣斗笠,冒雨跑去正屋的台階前,問道:「大爺,可要先沐浴?」
大奶奶午間沐浴過後,便囑咐了繼續添火,這會兒熱水也剛燒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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