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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不止是紅鳶,連玉藻也吃了一驚。
兩人驚慌之際,童官來了,他先一步回府,也不知究竟是發生了何事,只能先上前勸了這位罹四爺一會兒,可怎麼說都沒用,便以為是屋內的人在懲戒。
好在這雨,漸漸也停歇了。
...
抬著炭盆進裡間放好後,童官從外面搬了張圈椅進來:「大爺,罹四爺在外面跪著,怎麼說都不願意起來。」
林業綏從榻邊起身,踱步去火旁坐下,雙手置於炭上,淡瞥了眼門帘:「他愛跪,便讓他跪著。」
童官又灰溜溜的出去了。
半個時辰過去。
屋內,林業綏淡漠翻弄著炭火。
屋外,少年筆直跪立著。
-
瞧見林卻意無恙,寶因只怕她還沉浸在三姐嫁人的觸動之中,又陪著說了一個多時辰的話。
從晴日說到前面的那場雨水。
發覺這位姐兒不再怎麼沉溺悲傷後,趁著雨停的這會兒,她也準備回微明院去睡個午覺。
因路有積水,又不免濕滑,林卻意不放心的指使了個侍女同婆子,好生送女子回去。
囑咐的神態,瞧著已像個大人。
寶因欣慰的打趣了句,便由侍女婆子擁著離開了。
直到將人親自扶著進了院門,看著女子安然走進抄手遊廊,她們才敢回姮娥院去復命。
順著遊廊行了一半,寶因掩唇打了個呵欠。
很快頓住,瞧著院中既不確定又不解,腳下快走了幾步後,手扶著最後一個廊柱旁停下。
她終於確定了,所見非假。
「罹四爺?」
...
聽見女子的聲音,林業綏半垂眸,安靜等著,可等了許久都不見人進來,猜想到了什麼後,放下手中的鐵鉗,起身去外面。
他無奈笑了笑。
果然是在勸說那人起來,言語間還夾帶著長嫂對幼弟的心疼。
瞧著她足履浸在雨水中,棉裙也被污水所沾染,他皺眉不悅,肅然道:「幼福。」
寶因循聲回頭,看見男子,錯愕了良久,她先前怎麼問林衛罹都問不出他要跪在這裡的緣由,以為是病得難受,府里的奴僕又起了什麼欺負主子的齷齪,不給請醫配藥,才如此激烈的法子求到自己眼前來。
眼下卻是全明白了。
男子伸手過來。
她不動。
林業綏看著女子,見她執拗,加重字音的同時,卻又放緩了語氣:「幼福,上來。」
生怕兩人出現爭執,傷了夫妻情分,玉藻已跑下去扶人。
擅自解冠,林衛罹不敢說出來,所以一直緘口不言,此時聽到兄長的話,悄悄看了眼護著自己的女子,悄聲開口安慰,說出事情原委:「嫂嫂,我沒事,是我做錯了事,自己要在這裡跪著的。」
知道因由,寶因思量半晌,便也不再管,走了幾步,站在階前,緩步上去,見男子伸出的手仍未收回,她抬眼瞧去,任右手落入溫厚的大掌中。
探到女子的手發涼,又想起她這幾日的病,林業綏剛緩和的臉色,再次凝重起來。
只恐少年淋久這雨,把身子骨給傷了,寶因輕聲笑道:「爺先和衛罹說事,我進去暖暖身子。」
林業綏往下瞥了眼:「髒了,記得換一條。」
寶因垂首,瞧著邊沿被泥水所污的棉裙,腦袋微微往下一動,點頭,隨後走至門口,等侍女打起帘子,她扶著門框,跨過矮檻,進了外間,再去到裡間。
跟著一塊進來的玉藻剛到內室,便著急忙慌的去衣箱裡找用來換的襉裙。
屋內有炭火。
寶因徐步過去,未坐下,只是站在一旁,雙手伸到熱源處,若有所思的互撫著,最後嘆了口氣:「你等下到二門外吩咐個小廝去病坊請位疾醫來。」
「大奶奶身子哪兒不適?」玉藻嚇得回頭,顧不上再找什麼裙子,一個眨眼,又還是覺得該先忙完眼前的活,幾息過後,便拿了件乾淨的裙子過來,「要不要去請沈女醫來?」
寶因笑著搖頭,側頭望窗牗:「雨中跪久,雙膝進了寒氣,沒了四時可肆意行走的能力,日後還要怎麼實現心中的抱負。」
這是給外面那位請的。
玉藻欸了聲,侍奉著換下髒掉棉裙後,便出去辦女子所吩咐的事了,她才掀開帘子出來,就覺渾身都發冷,院子裡的侍女婆子全都被清走了。
只剩男子和跪在地上的人。
她不敢在這裡多停留,低著頭,躡手躡腳的進了遊廊,往院外走去。
一陣風起,吹來雨絲。
林業綏立在台階之上,瞧著脊骨不彎的少年,造成居高臨下的睥睨,冷聲質問:「有解冠的勇氣,怎麼便連進來見我的膽子都沒有。」
林衛罹始終低垂著腦袋,束冠於頂的頭髮被雨水打濕,身上圓袍也緊貼著軀幹:「我做錯事,理應受罰。」
「做錯?」眼皮低垂,林業綏視線往下斜去,諦視跪於自己眼前的人,「知道做錯,不先來我面前道明緣由,反不聲不吭的跑來這兒跪著?既怕我責罵,便不要去做,既做了,便要明白無論是何後果,你都必須承擔,何故有此懦夫行徑。」
他斂眸,沉聲道:「再給你次機會,為何解冠?」看著少年被淺薄一層雨水的所沒的雙膝,又言,「你這一跪,為的又是什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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