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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賢不是為皇帝而是為知己。
他感概道:「能得如此知己,夫復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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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雨下完,外頭院子裡落滿了紅紅艷艷,缸子裡的那幾尾紅鯉魚也已經半死不活,玉藻拿竹漏打撈起來。
前面喜鵲說要採花泡澡,出來發現忘帶了剪子才進來蟾宮院借,她們兩人也就閒談了幾句,談到那樁婚事。
「五公主的婚事為何會落在娘…」玉藻想起五公主剛逝去,頓時大悟,忍不住嗤之以鼻,「做公主原來是這樣好,自個不想要的便要別人來受,還拖累別家女兒,她要真能成仙,那我瞧這神仙未必都是好的。」
垂頭繡瑞獸的寶因聞言抬眼,眼裡冷到不似人,唇畔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如此伶牙俐齒,怕是在我這裡屈才了。」
她在瞧向喜鵲時,盈盈笑容更甚,冷意也消散:「她睡昏了頭,說些不三不四的話,我們幾個笑笑也就罷了,這等混帳話若說出去也不好聽,我還指望著以後給她找處好人家。」
玉藻後悔的捂嘴,她忘了還有旁人在,妄議皇家是大不孝的罪名,若要被有心之人聽去,到外面大肆宣揚,她家娘子就萬死不辭了,連謝家也難逃被人參奏。
「玉藻護主也不是這幾日,當笑話說出去怕都沒人聽,再說我什麼記性,出了娘子這道門,連來幹什麼的都能忘記。」喜鵲當即就言明心跡,將剪子放在藤籃里,「娘子且用食,我就先走了。」
玉藻又趕緊追出去說要送送。
走到外頭院子裡,喜鵲才停下,念著寶因平日對丫頭們的好,還是忍不住多嘴說道:「你平日裡也是穩重的,人又機靈,可就是太護主,遇到娘子的事便忍不住這張嘴,你若不改改,只怕護主日後變成害主。」
「娘子在府中如履薄冰,做得太好或太差都恐失足,什麼話也都藏著不說,我若再不替她說幾句,只怕悶在心裡成病。」玉藻遞過一對耳墜子,好言好語道,「只求姐姐別拿我這混帳話去外頭取笑。」
喜鵲忙推掉,笑著看了眼屋裡就走了,府中的丫頭婆子沒誰是不喜歡五娘的,愛跟她們逗趣玩笑,又總幫著她們不挨主子罵,有什麼吃穿用的也都大方的賞給他們,就算是個多舌的,哪還捨得再去多嘴說什麼。
玉藻送完人,從外頭進來時,寶因已坐在窗前繼續謄寫白日被那場大雨打斷的《太上感應篇》,模樣極認真,不為俗事所擾。
玉藻低頭看著沒動一筷的吃食,怕娘子餓壞了腸胃,正想勸說好歹吃點填腹,卻只聽寶因先開口吩咐道:「都拿去與那些丫頭婆子們分食吃了吧。」
怕再惹惱娘子的玉藻忙點頭欸了聲,輕著手腳端碗碟進出,回來後也不敢去打擾,主僕兩個都忙各自的事。
到夜裡服侍寶因上睡床歇息後,玉藻才去洗漱。
躺下再無閒事可打發的寶因聽著帷帳外的燃燭聲,開始想起許多人事,鎖住的心緒緩緩鬆動,杏眼漸漸有了濕意,邊脫腕上金鐲,邊想起天台觀的那隻仙鶴,鼻翼微微翕動,眼淚已再難收回去。
這些年來她已經盡了所有人事。
玉藻將一切都收拾妥當,準備回偏房休息時,猶猶豫豫還是來到帷幔外,出言安慰道:「前面是我多言,娘子且寬心,其實官人能應下這門婚事,想來也是一門好的。要說公主的姻緣又能差到哪去,官家既能這般寵著五公主,想必為她婚配的兒郎也是鶴鳴九皋的,倒也未必比官人選的差。」
寶因伸手抹去淌下來的眼淚,將金鐲掖在枕頭底下,翻身合眼道:「這些也不是你我能操心的,趕緊去睡吧。」
玉藻知道娘子心中自有主意打算,也不再多言,將最外邊用以遮光的綈幔放下,走到高几邊把手裡照明的油燈點燃後,又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眼,才吹滅屋內的蠟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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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氏剛服侍完謝賢去上朝,見寶因依舊準時來省視問安,姿態見美,頗滿意的含笑點頭,昨日讓喜鵲去透個風,本來也是想讓五姐提前做個準備,先在自己院裡哭了鬧了,省得到時在她眼前哭鬧惹人頭疼,哪怕今日告假不來問安,她也能諒解一二。
如今情況倒是未預料的,這個姐兒未來能成大事。
「五姐的婚事昨日定下來了,官家親賜的郎君。」范氏感嘆於心,面上作笑容,「已經選了下月初九的日子納采,待六禮具備,再成婚。」
懂事的丫頭趕緊拿蒲團上前,寶因也隨即屈膝,行跪拜大禮:「有勞大人和母親為女兒的婚事費心勞神。」
夜裡辦完公的謝賢聽范氏說完白日裡的事,或許心有所愧,特地囑咐了句:「五姐的妝奩要置辦的齊全些,畢竟也算是門皇親,還是謝家嫁出去的女兒。」
「這我明白,怎麼也不能寒磣了去的。」范氏點頭,又轉身挑簾吩咐東廚把飯食送來,走回屋裡給謝賢倒茶時,才問,「不知那林氏子弟今在朝中都擔任何職?」
外頭銅片響過一聲,范氏遞過茶,坐下等丫頭婆子們擺好飯食酒水,又有另外的婆子來擺筋瓶、止筋和渣斗。
「長子林業綏未被朝廷授職,次子任的都是些低品閒職,其餘二子尚在念書。」謝賢從筋瓶里取出雙銀箸,夾了筷釀肉絲吃,吞咽下去又道,「林業綏十三歲就被王廉公闢為掾屬,後由王廉公舉薦轉任征虜將軍王桓的司馬、領隋郡相,監征虜諸軍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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