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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藻激起機靈勁,連忙上前引范氏入內。
若讓謝府太太自個進去,倒是主客都分不清了。
見有人在那兒相引,寶因騰出神思,看向身旁的人,再伸手去牽。
謝珍果將手遞給自己五姐,又親昵的去挽著手臂。
二人拾階上去,跨過低矮的門檻。
顧及主客之禮的范氏仍還在站著,直至身為主人的寶因被侍女扶著在羅漢床坐下,又聽女子來請她,這才去另一側坐。
侍女也早已搬了方杌出來,放置在范氏一側,請謝府的十娘坐下。
謝珍果雖捨不得與阿姊分開,但總歸跟著先生學了些禮,這幾月來也被范氏逼著學習婦言婦行,心性被掰的沉穩了些,再見著母親的眼神,垂眸乖乖坐下。
寶因瞧著也未說什麼,拎著顆熟到紅黑的櫻桃細柄遞給范氏:「母親怎麼有空來了?」
「本早該來的,但想著你需安胎,他也要養傷,才拖到今日來。」范氏接過,放在几上的折沿小盤裡,繼續說道,「林府大爺傷到昏迷時,念著你心神肯定不寧,我又要過來豈不更讓你費神,這才只派了小廝過來,也省得你忙活,只是卻不能親自來安慰幾句了,便將那隻鸚鵡送過來陪陪你,別怪我才好。」
侍女正巧端著兩碗冰酪進來,謝珍果津津有味的吃起來,半點聲響都沒有。
寶因分神,好奇的看了幾眼,才笑著答范氏的話:「母親這又是哪裡話,您是長輩,親自來我們怎麼受得起?況且您自個兒的身子也不好,若要為了我和爺而勞心勞神,豈不讓我們心裡更過意不去,只要您好好保重身子,我們也就沒什麼不好的了。」
前面寶因剛起話頭時,范氏便張著嘴,咬進櫻桃,用牙齒分離柄和果肉,細細嚼了幾下,剛吃淨果肉,聽見女子所說,將核吐在眼前的盤裡,一番欣慰的語氣:「好在老天也有眼,這些日子你們夫妻二人總算是挺過來了,林府大爺升了九卿,你們也有了自個兒的孩子,倒是沒什麼可愁的了。」
寶因忽覺噁心返上來,趕緊吃了些桑葚壓下去,問了些女兒該問的:「母親和大人的身子可還安康?」
「都還好。」
范氏有些不自然的應了聲。
哪裡叫好,謝興被撤去大理寺卿之職,下調成了長安令,等於謝氏又被削了塊肉去,謝賢那日回府侯,一整夜都沒回屋,在書齋坐到天亮。
陳郡謝氏從天下第一世族連降至最末,內里早已不堪,已經是繡花的面子,中空的里子。
謝賢能依靠的只有當年在四大王府上做司馬幕僚時,與皇帝積攢的一點情誼了,當皇帝說出那番已是顧及到他的話時,就明白若再說,則必會傷及朝堂中的其他謝氏子弟。
只希望六哥也能爭氣一些。
今日來林府也是她自己的主意,男子在外頭有顧及的,她們婦人自也有要顧及的,林業綏如今升了九卿,不管如何也得來走走,維繫感情。
好在謝賢也明白這些,體諒她,並不阻攔。
想及這些,范氏沉下神色,有著自己的打算,瞧屋內沒旁人,又見謝珍果一個勁的吃那冰的,輕斥她少吃些,方湊過去跟女子小聲道:「當年這門親事下來的時候,我與你大人心中也是十分擔憂,你是謝府養出來的女兒,金銀珠寶穿戴著,該配的是王氏那樣的大族,我也知你......」
她適時咽下後面的話,只說:「不過可喜的是林府大爺也厲害,日後朝中他們翁婿也能多有幫襯,你這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寶因默了瞬,聽出話里的意味,故意不去接後面那茬話,露出愧疚的神情:「有勞母親和大人那時為我費心,不過爺待我很好,你們心裡也能放心了。」
說罷,她便不再去壓那股感覺,任由其衝上鼻腔和嗓子,又抬眼朝玉藻瞧去,玉藻立即心領神會,將痰盂放過去,又連忙跑去浸濕帕子。
范氏來不及咽下嘴裡的果肉,起身下了腳踏,去輕拍著女子的後背:「我懷時,也不曾這麼厲害,可有瞧過女醫?」
玉藻幫女子答道:「沈女醫說是各人皆不同。」
謝珍果也放下手裡的白玉碗,擔憂的走過去看。
*
大理寺官署廳堂外所設的刻漏箭杆露出午時三刻時。
裴敬搏進去向男子請命:「林廷尉,午時三刻到了。」
林業綏頷首,應道:「快去快回,大家都能早些下值。」
裴敬搏出來後,命底下官吏立馬出發去王散玉的府邸,不要做什麼糾纏。
...
官吏抵達敦儀坊時,王散玉的妻子剛剛才將那名女子給打扮好,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還是魚娘先穩下心來,淡定的裝作是在教訓衝撞了主子的侍婢,怒罵了幾聲,便讓這名外室出去了。
王散玉也被這幾聲怒罵給刺激過來了心神,上前去周旋道:「幾位來我府上有何公幹?」
「大理寺奉命核查御史台彈劾案。」帶頭的官吏見慣這類場面,因官品低,率先拱手行禮,「特來府上尋一名叫桃夭的婢女,還請王著作交由我們。」
魚娘先是皺眉,而後明白過來,想必是那女子的名字,心裡冷嗤一聲後,不再作聲,瞧王散玉要如何應對。
王散玉自也知道大理寺能準確說出姓名來,定是查到什麼,不敢多作謊話,朝自己妻子說道:「魚娘,府內可有叫桃夭的侍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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