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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春昔院出來,管花草的婆子去過林衛罹和林衛隺的院子後,沒再去王姨娘和周姨娘那裡,到底是算不得正經主子,住也是和兩個在府中頗有地位的管事婆子一起住的。
府里姨娘和她們這些管事婆子的區別,不過是一個給主家生了兒女,一個未生罷了。
且還說不準是誰要更快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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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人進到西府朱門裡後,春紅隨著兩個婆子走了與上次不同的路,迎面而來是假山,可繞過去,只見柳暗花明,滿湖的紅紅綠綠。
問過才知這兒原是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寬大的湖面反顯得幾分淒涼在心頭,建鄴城中的花娘皆不知該要如何耕種,每每種下去,來年不僅不發芽,反還會爛在塘泥裡頭,便是好不容易發芽,花苞也多是無法盛開。
於是綏大奶奶才差人去杭州郡請了幾位專事荷花的花娘來,趕在去年十月末放下去的種藕,今年春天就已開始萌芽,由藕苫抽出白嫩細長的藕帶,藕帶再分節。
二月時,由藕節抽出的葉芽便已破水而出,露出荷葉小尖,飛來蜻蜓立於上頭。
荷杆日日高,荷葉亦隨之舒展成傘面。
如今到了巳月底,藕帶處又應時生出花芽的梗,從葉鞘中抽出圓鼓鼓的花苞,昨日這兒還只有鋪滿湖面的荷葉,一夜過去,水下的花苞竟也紛紛露出,白中帶著淺淺粉色,屹立翠綠。
前幾日又從江南那邊購來了兩隻烏篷船,置於湖中,日後興頭起來,還能一起去那兒泛舟賞荷。
春紅瞧著是好看,可心裡還惦記著娘子吩咐的事,不由小聲催促道:「阿婆,大奶奶怕是要等急了。」
「大奶奶懷了身子,需要多歇息的時候,你我去那麼早幹什麼?」穿著墨藍緞底褙子的婆子笑睨了眼,「我們先賞賞這夏荷,辰末再去也不遲。」
春紅也明白過來,因著圍春草場的事,綏大爺和綏大奶奶多有磨合,自好了後,這些日子多是待在一塊溫存的。
*
侍奉完屋裡的主子後,玉藻正和幾個侍女在院裡守著藥爐子說些閒散話,忽然聽得外頭有人喊自己,原先還不當回事,可待稍安靜下來,急忙叫侍女去開院門。
兩位主子都需靜養,這院門才不常開。
玉藻不再閒聊,起身拿了張胡床,走去玉蘭樹下,照看著快煎好藥的爐子,侍女也各去忙各的了。
守院門的侍女將綠門打開一扇,進來個婆子。
腳步聲由遠至近的襲來,原是之前那位送吳人紗的管事婆子來了,她無論待誰都是笑臉相迎的和善,哪怕是個才進府兩三年的小侍女也以姑娘稱呼,況還是大奶奶身邊的。
現下自也是笑呵呵的:「玉藻姑娘,大奶奶可在屋裡?」
「前綏大爺剛哄著大奶奶吃下些寒具,壓了壓脾胃的泛酸,還在屋裡眠著。」玉藻拿粗麻帕子裹住藥爐短柄,仔細著倒了小碗出來,知道這婆子是為何來的,又與人笑道,「這會兒大奶奶也該吃藥了,我去屋裡瞧瞧,還得先請阿婆在這兒坐會。」
婆子爽快應道:「誒好。」
玉藻捧藥上階,挑簾進得屋裡去,才跨過門檻,便聽見裡間有嘔聲,她急忙進去,只瞧見女子手撐著小香幾,俯身偏頭往繡墩上的痰盂嘔去。
嘔完後,方用茶水漱去嘴裡的味道。
「大奶奶。」玉藻遞過湯藥,順便收走几上的茶盞,「府里管織物的羅婆子來了。」
寶因懷了身子的次日,女醫再來時,探出她隱有血虧之症。
只好放下旁的雜務,揀些需她來決議的事管管,又跟著林業綏一起養了二十來日,今日是最後一服藥,遂又重新管起府務來,只是兩月多的身子正是泛酸噁心變得愈發厲害的時候。
要到胎兒三四月才能減輕下來。
她端過漆碗,仰首喝下,用絲帕印去唇邊藥漬 :「叫她使人來換了吧。」
明兒便要入仲夏五月了,日頭熱氣最毒。
窗紗早換過,其他院裡的門帘、床幔也皆在十幾日前換過,微明院那時尚有傷病的污穢氣,故緩到今日才來換。
玉藻應下,彎腰將痰盂拾掇去院子裡清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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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婆子得了吩咐,也利落地喊自己手底下的人來忙活。
有幾人先進裡間將原先的三層紗換成了兩層帳幔,裡面那層是紗的,夜裡可透些燭光進床幃之間,外頭這層則是要稍厚重一些,便是白日裡垂放下來,床幃里也不見半點光亮,卻也是透氣的料子。
餘下的人在外頭將門帘換成輕紗,兼掛了層遮光的竹帘子。
半個時辰後,羅婆子挑起帘子,與屋內正在垂頭瞧書的女子稟道:「大奶奶,屋裡這些都換好了。」
寶因聞言抬眼,卻又蹙起眉頭,聲音里隱帶著幾分慍怒:「這隔簾為何不換了去?」
羅婆子扭頭看著自個兒手裡撥過一邊的帘子,陪笑言道:「綏大爺事先特地吩咐過不用換。」
寶因眉頭蹙了半晌才舒展開,雖想不明白為何,但也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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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羅婆子領人走後,只是前後腳的功夫,東府那邊管花草的婆子和春昔院的人也來了微明院,裡間有侍女在清掃,難以再讓人落腳。
寶因下榻,穿好鞋履去了外間,被侍兒扶著在面南的羅漢床坐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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