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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緊下台階,拿過靠在玉蘭樹身上的高杆,動手舉起驅趕。
被無意中打了下手的寶因也跨過矮檻, 走到廊下, 瞧著那隻山雀重新飛走。
去年冬天南渡的鳥雀兒趕在天氣暖和的時候又飛了回來, 逕入檐下築巢, 常使得屋舍不淨,其聲也擾人清淨。
高門大戶多為不喜。
她輕搖團扇,吩咐道:「去把占風鐸拿來掛在廊下,既能知風,也能驅趕這些鳥雀。」
玉藻聽見,恍然大悟的跑去尋來,懸掛在正屋檐下。
這些碎玉片子連綴在一起,有風便響,一響就能嚇走那些鳥。
懸完後,她瞥見女子手背上有紅痕,這才記起前面醒來似打到了什麼,腳下內疚的走過去:「大奶奶,我去給您拿些能用的藥膏來吧。」
寶因瞥了眼手,順勢將扇子遞給她,又從侍女那兒拿過鳥食,微微昂首,餵著廊下的鸚鵡,對那些話一笑置之:「不過這麼一下,又能有什麼大礙?」
主僕二人正說著話,院外忽然陣陣重疊起來的腳步聲。
玉藻繞過女子,剛要去一看究竟,又猛地停在原地,只見綏大爺身邊的那個小廝招呼著兩人抬了個銅鑒進來。
小廝均先行過禮:「大奶奶。」
寶因拿鑷子夾了些粟米到木架上的里,聞聲看去,微蹙眉:「這是什麼?」
童官低著頭,讓人打開蓋子,供女子審看,而後恭敬答道:「綏大爺命我去萬年縣帶回來的桑葚。」
寶因打眼看去,銅鑒雖大,可為了保鮮不爛,要在最外圍填充上棉花,往裡便是還在散著白霧的冰塊,只有中間那個深腹大盤裡裝著的是桑葚。
她昨日嘴中無味,不知為何惦記起這口酸甜來,於是隨意說了句...
思忖半響,她將手裡的鳥食遞給旁邊的侍兒,接過團扇,慢步走出遊廊,到屋外的台階前站著,正要開口詢問男子行蹤,又想起白日王氏的那句打趣,有些不自然的問道:「你們綏大爺還未從宮中回來?」
「大爺回來便去書齋了,叫我先給大奶奶您送來。」童官想起男子的吩咐,生怕漏掉哪句不說,在腦中仔細想了會兒,才敢開口,「大爺說待會兒便回來陪您用晚食。」
寶因頷首不語。
他們這些小廝不好在這兒多待,見大奶奶沒話要問了,童官和另外兩人連忙轉身出了微明院。
*
林業綏未在書齋待多久,酉正便回了微明院。
沿著抄手遊廊到了正屋外,門框有竹簾垂下,院裡的侍女婆子也都在各忙各的,他打簾進去,便見女子盤腿坐在羅漢床上,攏著紅色暗紋的對襟大袖短衫,白色訶子下接白襦裙。
襦裙散開,遮住玉足。
腿上還放著針線籃子,指尖繞著各色線。
她身側的小香几上擺著兩個三足的果盤。
一盤金銀花盤配翠綠青梅。
一盤荷葉卷邊盤配紫色泛黑的桑葚。
女子察覺到光線被遮擋,抬頭來看,耳垂處的金蓮葉珍珠墜子輕微晃動,雖為男子黑影籠罩,杏眸卻仍帶著亮。
她停下繞線的手,垂在針線籃里:「爺?」
男子鼻音上揚,輕輕應了聲。
寶因邊拿金針挑出纏繞指尖的絲線,邊開口:「我這就去叫人進來擺飯。」
見女子挑線的手愈發急切,林業綏闊步走去,大手托著她繞了線的左手,另一隻手拿過金針,耐心鬆開纏繞過緊的絲線:「我已經吩咐過東廚的婆子。」
他從針線籃里尋了個與手指差不多粗的圓柱玉體,將繞成圓絲線攏進去,又隨意扔回去,垂眸瞧著女子發紅的指尖,指腹輕輕揉著:「纏這類線為何不用玉托?」
寶因臉上微哂,抬手撫頰,原在瞧著男子為自己揉手的視線也挪開,乾巴巴的說了句:「玉托使著不順手。」
她又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忘了。
林業綏瞭然一笑,坐到另一側,目光落在女子還未隆起的腹部:「今日心裡可有覺得好受些?」
「六娘送來了青梅,吃過要好了些。」盤腿久了,麻感一陣陣的傳至全身,寶因說完最後一個字後,齒間倒吸口氣。
雖極力忍住聲音,可還是有細微嘶聲跑出。
林業綏從幾下伸手過去,握住女子遮在襦裙下不堪一握的足腕,輕輕扯到自己這邊,按捏著小腿。
麻感逐漸消失,酥麻又浮上心頭。
夕日漸斜,引起無限思緒。
寶因想要將赤足收回來,被男子輕喝住。
「不要動。」
*
管著東廚事務的婆子用圍裙擦了擦滿是油污的手,來到屋外喊了聲:「大爺,飯已備好了。」
屋內的男子沉聲道:「進來。」
不到片刻,竹簾被打起,兩個婆子先進屋來,一個婆子搬了張矮足幾,另一個則快步先來將羅漢榻原有的小香幾拿走,放到一旁。
隨後侍女端著幾個盤碟入內,擺上食幾。
近日來,庖廚做的都是些女子能吃下去的麵食,比如拿黃酥油和麵粉做成的單籠金乳穌,軟軟乎乎的香甜味。
天花畢羅則是將五台山生長的天花菜細細剁碎加入米飯里,本要再放一類香料,可女子不能聞,故而捨去,只簡單調味包入麵皮內蒸熟。
寶因每樣都只吃了幾口,便擱下不再吃了,餘下都是男子吃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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