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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因徑直走著,瞧見好看的會湊近賞玩,聽到這話也只是淡淡一笑,並沒回應。
謝若因在十五歲時婚配王三郎,十六歲生文哥兒,十七歲就病逝了。
那年她剛五歲,花苞尚團著,瞧不出什麼,只是年歲漸長,長輩都開始說她與二姐長得極像,因二姐沒留下小像來,有多像,除了親近的長輩幾人,誰也不知道。
她也知道王六娘是為撮合她和王三郎來的,王謝年輕一輩中結姻親的只有謝二娘和王三郎,兩大望族若無姻親把持,各處都難配合。
二姐沒了,自然要再結姻親,謝氏只有寶因適婚,而王氏族中適婚的子弟大多早有婚配,未婚配的又是旁系分支,怎麼敢拿來配,嫡宗中又只有鰥居的王三郎還堪能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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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師殿中,范氏也大約猜出孫氏所謂敘舊是懷著什麼心思。
談及各自的子女,孫氏直嘆:「說起孝順,還是你家五姐最喜人,多少世家婦人都說能得為婦,當大祭家廟。」
寶因的孝順一直是婦人間的美談,有年盛夏熱死許多人,每日的晨昏定省她卻不曾有過缺失,熬過那年,她的命也丟了半條。旁人瞧了直問為何如此,她答:「母親免我晨昏定省是體恤我,因而我更不能對母親不敬。」
范氏在五姐婚事上被謝賢罵了一回,仍心有餘悸,故意將話說得有破綻來表達婉拒之意:「五姐幼時曾算得是太極貴人的命,她的婚事,除祖宗神仙外,誰也定不了,這才說餘下都是祖宗的事,只看誰家得祖宗福佑。」
孫氏聽出其中的意思來,但這次出來也是被吩咐過的,只好再婉轉言辭:「文哥兒也八歲了,三郎鸞膠再續,又怕虧待他,若是親近的,自然也不怕。」
竟拿她外孫來挾持。
范氏正不知如何接話,十姐突然醒轉,鬧著要找母親,女冠只好領來這裡,她屈身理平十姐衣裳褶皺,才去答孫氏的話:「若太太信得過我,將待選娘子的小像拿與我看看,也好同你出出主意。」
前後左右都不得其法,孫氏不再自討沒趣,尋個由頭先走了。
回建鄴的車上,范氏估摸著那王六娘也說了些什麼,與其讓外人胡說亂說,她乾脆先說清道明:「你大人心屬昭國鄭氏和清河崔氏,只是還未定是誰,但左右不過這兩家,大約明後兩年,五姐也要做他家新婦了。」
寶因垂眸,緘默著。
鄭氏雖被世族所瞧不起,但權勢滔天,未娶的子弟也中規中矩,不像其他幾個風流成性,崔氏也是望族,子弟都是品德高潔之人,兩家都算是好去處。
范氏見這個女兒一言不發,不禁疑惑起來:「五姐不喜歡這兩家的子弟?」
寶因從思緒中回過神,趕緊搖頭,露出個極淺的笑來:「女兒只是想著能侍奉父母的日子不多了。」
范氏看著寶因,終究是養了這麼多年,兩人互有提防算計的時候,但又何嘗沒有真情的時候呢,她攬過寶因,輕拍著肩膀:「兒女長成,嫁娶是人道,不必放在心上,父母者,只是行養育之責的人罷了,須得明白我們也不過一場過客,早明白才早得解脫。」
長睫覆下,寶因想起謝府的節瓜院來。
作者有話說:
「天下何安?正王謝」:天下為何如此安定,正是因為有王謝子弟。
第4章
眾多姊妹中,李風最看不慣就是五姐李月,身為女子,身為公主,卻偏要離經叛道,不走女子該走的道,讀女子該讀的書,甚至連他那個爹對她也縱容過度,全然撒手不管,豈非是讓天下女子效仿。
一想及這些,他五臟廟內徒生灶火,實在不耐煩,先改道去往洛陽。
隨行的謝晉渠則在前往青城山途中,偶遇敬仰的隱居名士,九叩山門而虛心求學,修書家中要遲回建鄴。
只有張衣朴率領部下在青城山等了八日,日日叩觀門卻不得見五公主,只好回稟皇帝,哪知上報的文書剛送出,清都觀就來了女冠。
女冠雙手合十唱道「無上太乙天尊」,相隔幾瞬後,淡然直言:「清晨觀中弟子點香時,發現真人於昨夜羽化。」
張衣朴快馬回驛站,研磨提筆寫書,急匆匆蓋好泥封,蘸墨寫下「馬上飛遞」,跨過門檻交給等候的驛使:「快!加急將消息送回宮去!」
宮中的李璋才看完第一封說李月不願回宮的態度十分堅決的文書,無奈搖頭,正想就此作罷,緊著近侍又送來第二份「馬上飛遞」的文書,這是出現緊急情況才會加署的字。
他拿著瞧了許久,硯里的墨即將乾涸時才打開。
待第三日,張衣朴收到皇帝手諭,展開看過後,即刻到清都觀詔告:「聖上手諭,准懷安真人葬於青城山,塑像於青城山清都觀、緲山懷安觀兩處供奉,詔封『無上金仙法師』。」
接過旨,觀中女冠開山門迎皇家,禁止善信入觀。
皇宮中,始終盼著與女兒再相見的賢淑妃得知李月死了的消息,好幾次都昏厥過去,醒來又是大哭,身形消瘦如同枯骨,李璋瞧不下去,讓人陪同她去往天台觀問道,寬寬身心。
才到觀中,賢淑妃開口便是問女兒死後的去處,自從幼時發生過那件事情後,李月一直痴迷於得道成仙,更是恨上了皇宮,不論她怎麼勸說都不聽。
上清法師先行道禮,再行君臣禮,然後當場卜了一卦,皺眉搖頭:「懷安真人虧欠了人,登不上仙名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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