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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地,遊廊那邊傳來聲響。
幾位貴婦立馬瞧了過去,左右小聲交耳道:「那是孫酆的兩個姨娘,穿紅戴綠那個便是孫酆近來的愛妾,聽道是他們兩兄弟共著狎玩。」
「兩兄弟?」有人不解,「孫泰可是個君子,還有梅花之名在外。」
年長的貴婦鼻間冷哼一聲:「你道為何孫府二太太病了這幾年?不過是發現了他們背地裡那些扒灰亂交的事兒,且府里的老夫人也未嘗不知曉。」
待她望見那堆一起玩鬧嬉戲的娘子,又是嗤之以鼻:「這些哥姐兒連生父是誰都摸不清,至今還糊塗著。」
孫府中有幾位哥姐兒,除了孫泰的嫡長子外,其餘皆是姨娘所出,令人瞠目的是連孫泰、孫酆兩兄弟都難知道究竟哪個是自己的種,最後乾脆用了個均分的法子,各人得幾男幾女的將孩子分了。
交耳聲不算是大,卻足能讓這兒的人都聽到,各府貴婦賞花遊玩除了雅致,還有便是知悉近來發生的事,她們所知的,未必就比朝堂上知道的少。
寶因默語,望向那兩個姨娘,一個是花團錦簇的鮮活,一個則是形如槁木的死寂,這樣的女子從前在孫府還有幾個,不過都得病死了。
范氏那時還被硬扯著來出主意,心裡卻是瞧不起這樣的表親,亂了倫理道德,與禽獸淪為一丘之貉是謝賢所怒罵的話,范氏也怕他們來禍害謝府,才會剛送走外曾祖母就冷了來往,也鮮少再帶她們幾位姐兒來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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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府的花廳里,郭氏垂首跪在地上,百蝶金暗紋的褙子上掛滿茶里的鹽椒粒等辛辣料,僅靠最後一點力支撐著這幅軀體。
高堂之上坐著位富貴相的老夫人,專揀著婆子罵人的話,叱喝道:「你放走那行貨子到底是什麼腦子,真是下鄉巴出來的□□崽子,病這兩年倒又成了孱頭蘿蔔秧子,要不是府中無人可用,當我願意使你?」
郭氏所出身的旁支遠在隴西郡,對建鄴的人來說是下鄉巴人,她早聽慣了,老老實實的受著這些罵,聽到後半句,心思浮動,她困於病榻卻還被硬拉起來操辦這些腌臢事,便是作了八輩子的惡也不該輪到這裡來。
幫孫酆活絡門路,怎不讓他自個的妻子來操辦,怕是被折騰的見不得人了。
本就活不了幾日,她何必再小心謹慎,處處伏低做小,還全什麼孝義名聲,當下便嗤鼻道:「老夫人該想想為何府中無人可用,得使我這個孱頭蘿蔔秧子,說來誰又知道元夫人是如何沒的?」
郭氏說的元夫人是孫泰的元配,剛進府兩年便沒了,後才又娶得她,當時還不知為何要娶她這麼個旁支娘子,嫁來兩年便明了。
老夫人聽得這話,再也端不住,呸了聲:「下作行子,你要敢拿這渾話出去高聲唱道,你瞧我扒不扒你這臭毛鼠的皮下來!」
郭氏早沒了活的念頭,隴西郡的老父老母也已不在,當初做個驛站官吏的娘子多好,怎就貪了這建鄴的榮華富貴。
她只怕陰司地府的無常鬼不來拿這殘破魂。
「老夫人又在這兒作什麼沒耳的模樣,上樑不正才使下樑歪,俗語說兒子愛學老大人,旁人不知,您豈會不知?」
「您以為他們只是狎兩個妾室?」
第33章 誰設局(修)
自上次發覺趙氏還有一長女在世, 至今已過去二十五日。
裴爽從林業綏的話語裡猜出其長女回到建鄴後,立即要著手去往萬年郡尋找,可這位林內史卻說不必著急,只讓他們將正月去萬年郡走訪所記錄的案冊仔細瞧一遍, 並將所有提到孫府的所有言論單列成冊。
今日是花朝節, 他拿著冊子前來交予, 見男子長身玉立於廊下, 快步上前,弓腰遞過孫氏案冊的同時, 又直爽的開口問道:「林內史是否知道趙氏長女在何處?」
林業綏眼皮半闔,所想是女子歸府與否, 若不是那人苦求, 他必不會同意女子前往孫府那般污穢的地, 巳時離府,兩個時辰已是足夠,正要準備差使童官回府去瞧一趟時, 裴爽來到跟前。
聞見耳畔的詢問, 他接過冊子, 斜睨一眼,不由嗤笑道:「我早與裴司法說過, 父之仇, 弗與共戴天。」
裴爽聽後結舌,再如何愚鈍也品出了其中深藏的話語,趙氏長女竟已身在孫府。
可為何不直接來京兆府報案?
此時只見幾片飛花跌入污渠, 被流水帶入陰暗的道河中, 不見蹤影。
他又盯著院子裡那些被來往官吏踩踏的落花, 頗擔憂道:「女郎自小被養在深閨, 所讀所學皆是婦德婦言與婦行,從未見識過廣袤天地和蒼茫大漠,溝壑淺薄,當真會有如此大義?更遑論從未碰過那些刀槍棍棒和計謀,又如何能報父仇?」
太.祖、高祖朝時,天下動盪初定,律法殘缺,禮樂尚在恢復之中,燒殺搶掠仍層出不窮,法護不了子民,多有為父報仇之事,但也只發生在鄉里之間,還儘是男子。
林業綏斂眸,指節分明的指節捏著案冊,這本冊子的第一頁便出現了監察御史幾字,如今是孫泰擔任此職,換換人似乎也未嘗不可。
「裴司法只瞧正書、史書,自然會如此想,若國史添上女郎報仇之先例,日後她們有例可依,豈不會反?而於那些野史怪談中,女郎為父報仇的故事卻是層出不窮,她們用盡聰慧與狠心,手刃仇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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