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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因眨眼頷首,斂回思緒,緩緩走完遊廊最後一段,而後抬腳上階,走至門口時,侍女正好將帘子挑起,她邁步進去,打量了下屋內,婦人坐在高堂,低聲安慰著郗雀枝。
她萬福:「太太。」
「不是病了,好好歇著才是,怎麼還往我這處來?」有了慧哥兒,郗氏對女子的神色漸漸也變得緩和起來,偏頭衝著旁邊侍女怒道,「還不趕緊扶你們大奶奶坐下。」
玉藻茫然的哦了聲,伸手扶著人去坐。
寶因輕推開來扶自己的手,施施然落座:「今兒起來覺得好了些,便想著來給太太請安,其實早便該來的,這病也沒什麼大礙。」
郗氏不信的打量著,氣色雖是好的,但那雙素日裡秀圓明亮的眸子卻黯淡了下來,眉目間始終攏著一一縷哀思,倒也不知為了什麼。
惹得綏哥兒都終日待在西屋不出,盡陪著她了。
想起府里的流言,寶因粲然一笑,自個怎會不同意,她將視線落在婦人旁邊那個柔柔弱弱的女子身上:「不知表妹為何傷心,我可能幫上什麼忙?」
聽到這話,郗雀枝背過身偷偷抹著眼淚。
郗氏瞬間眼前一亮,畢竟府里知道這件婚事的,除了她和郗氏女子,便是眼前在這個人,心間很快便有了法子。
她握住郗雀枝的一隻手,慈愛的拍了拍:「還不是近日來府里的一些風言風語,你表妹好好一個娘子,清清白白的,平白就叫那些婆子嚼舌根,把你表妹的名聲都給嚼壞了去,正在傷心著呢。」
寶因垂下眸,故作不知的說了句:「那些婆子慣來就是這樣,我回去便喊來慈航說說整治她們的事,只是不知嚼的什麼舌根,使得表妹哭得如此厲害,要是些昏話,我也不能輕饒了。」
那樣辱沒自個娘家的話,郗氏怎麼能說出口。
倒是郗雀枝嗚咽著講出來了:「她們、她們說我是來給綏表兄做妾的。」
「表妹怎是做妾的呢?」寶因不由心的寬慰了句,轉頭便向婦人說著此行的目的,「不過太太,這倒提醒了我,如今也該大爺屋裡添個人了。」
郗氏也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頭,當下就接話道:「你可與綏哥兒說過了?他心裡頭是如何想的,可不能,到時。」
「同意了的。」寶因點頭,心中卻泛起一陣陣的酸,「我剛生下慧哥兒的次日,便說等我出了月子,隨我操辦,眼見著已延誤了一月,可我病才好,倒沒時間去好好挑過,便想著來問問太太,有沒有瞧中哪家的娘子。」
「倒是有兩個。」郗氏縱不想認,但她手裡的確有人選,還是之前謝寶因沒懷上時,給挑的,「只是不知放哪兒去了,等找出來便叫桃壽給你送去。」
寶因落在几上的手,無意識的摸著木紋,而後乾脆利落的起身,跪下:「還有一事,得勞煩太太。」
郗氏被嚇得趕緊讓人扶起來:「這又是做什麼?」
寶因垂首:「我知往日與太太多有爭執,但兕姐兒和慧哥兒終究是您的孫輩,是爺的孩子,請你念在這個上,能多照拂她們。」
郗氏笑起來:「瞧你都說的什麼話,我的孫子孫女,我不疼愛,難不成還去愛旁人的?」
郗雀枝卻聽懂了其中的意思,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寶因低眉順眼的行禮答謝,而後離開。
在找到要給讓人給送到微明院時,郗雀枝扯住婦人袖子:「姑母,你何必趟渾水呢,倒不如派個婆子去候著,等表兄下值回來,把人給喊過來,你只裝作不知,說是表嫂要的,聽起來是要給他納妾,這樣一來,便是有什麼不滿,都怪不到姑母身上。」
如此一來,若是男子高興,真納了,謝氏的郁證必然加重,便是不悅,也知道是謝氏要硬納的,免不了爭執,更傷心神。
郗氏聽了,恍然大悟過來,忙差人去二門候著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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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微明院,寶因仍坐回了繡架前,繼續繡著未成的騎鶴圖,眉眼淡淡,神情冷寂。
自從知道了那些的玉藻看著女子這副模樣,便總是忍不住的偷偷躲起來抹眼淚。
在謝府,還能盼著日後夫家,可在夫家,還有什麼可盼的,連昔日好好的娘家都要不行了。
午末,她又在屋外拿帕子擦著眼睛,恍然間瞧見遊廊里大步走來的男子,急得拔腳就往裡面走:「娘子,他來了。」
寶因一心撲在繡架上,像是著急要,連頭也不曾抬:「你先出去。」
玉藻擔憂的邊退邊轉身,一個不注意便差點撞上了入屋來的男子,她趕緊低著頭,只差跪下。
隨即,頭頂重重落下男子清冽的聲音:「大奶奶可吃藥了?」
玉藻頻頻搖頭。
林業綏瞧了眼屋裡的女子,抬腳而去,走至榻邊,望著榻几上的藥丸,又去拎著水瓮倒了些在手背上,試得溫度合適後,才倒了盞出來。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一手端著盞水,一手捻著藥丸,語氣淡然的吐出兩字:「吃藥。」
寶因只做著自己的事。
林業綏望著女子垂首露出來的一截後脖頸,還有那隻仙鶴,語調帶著強硬:「幼福,不要逼我。」
想起之前男子所做的事,寶因暫擱下繡針,伸手要去拿。
可這次,林業綏親自將藥丸遞到了她嘴邊。
寶因張嘴,吃下,又被他親手餵了幾口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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